阿姑小说网为您提供还珠楼主的武侠小说黑蚂蚁好看章节
阿姑小说网
阿姑小说网 穿越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乡村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军事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架空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言情小说 短篇文学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乡村疯狂 娇凄沦陷 公媳柔情 夫妻记事 红杏墙外 同居狌事 可怜妈妈 校长生涯 一时云起 美母骑士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阿姑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黑蚂蚁  作者:还珠楼主 书号:41015  时间:2017/9/18  字数:13119 
上一章   一○ 绝怜弱质无双女 旧约三生愿已虚    下一章 ( → )
  前文老金牛寨主盂雄之牛凤珠由大雨中赶来,被孟龙、兰花、王翼、时再兴、姬棠等率众蛮女用藤兜抬往碧龙洲竹楼之上。凤珠途中受伤,卧在榻上,盂龙因要传令准备宴接风,由后赶来。因方才凤珠到后说不几句人便昏厥,未说来意;坐定之后,孟龙便问老金牛寨主叔父孟雄如何不曾同来。凤珠正说老金牛寨出了变故,盂龙等闻言心方一惊,跟着又听远远芦笙吹动。

  兰花听出发生事故,外面雨又下得大,笑说:"叔婆难得来此,偏遇到这样大雨,途中受伤还未医好,好些话还不曾说,外面又有信号传来,真个讨厌。听这声音事情不大,许和往日一样,他们大雨之中看花了眼,又当有什么细来此扰闹,也不想想银坑寨那伙蛮人虽极凶狠,不是不知我们厉害,中间隔着许多悬崖峭壁、深沟大壑,如何能够飞渡?并且彼此相安业已多年,以前随同爹爹去打犀牛,与之隔崖相遇,各用话筒互相交谈,折箭为誓,言明十年之内两不相犯,崖上守望的人也撤了回来。他原不放心我们,曾用许多人力长年夜守望。说好之后,等我们的人一撤,他们也把人撤去。偶有两人无意经过,或是翻山打猎,走到两界的危崖之上,并还互用乡箭通知,隔着大片绝壑彼此问答,表示好意。有时还将我们这里的东西用弹板发将过去,他也照样回敬。

  虽因相隔太远,双方所送东西多半落在壑底,不易得到,从未对面谈话,但无丝毫仇怨,怎会无缘无故违背信约,派人来此窥探?

  守望的人偏是一口咬定崖前树林之中常有人影出没,其快如风,一闪不见。这类信号自我生了阿蛮还未满月,每隔些必要发生,等到派人追去,四面堵截,人已不见。

  内有两次我还将人预先埋伏守候,各处路口均有专人把守,接到信号立时合围掩去,始终没有见到人影。新近听说林中怪人还带有一个黑猩猩,每来都在月黑天或是狂风暴雨之时先在森林附近走动,这一二月越来越勤。内中一次天已深夜,并还是在对岸小桥前面出现。看神气似想到洲上来。因是月初头上,天雾重,看见他的人只得一个,等到取箭去,还看见大小两条黑影。再取芦笙一吹,又用镖追掷过去,把人惊动,分头穷追,早已无踪。据说那人力大身轻,本领极高,镖还被接去,甩向一旁。既是来此窥探,必无好意,接到镖箭,如何不向追他的人反击?照他那样神出鬼没,捉摸不定,伤人极易,始终也无一人受伤。其说不一,分明今又是守望的人疑神疑鬼。幺桃业已去往查问,少时便可知道。芦笙不曾再起,只附近守望的人互相应和了几声,就有事故也不重要,叔婆放心好了。"

  再兴暗中留意,见凤珠本想诉说来意,芦笙一起,面色忽然大变,似有惊惧之容,连问有何警兆,神态立时失常,一言不发。直到兰花从容笑语,把话说完,方始回复原状。众人正要二次请问来意,幺桃聪明机警,一听芦笙吹动,便先冒雨赶往对岸查问,恰巧赶回。兰花见她跑得气吁吁,笑问:"何事?可是那怪人和黑猩猩大白里又出现么?"幺桃笑答:"正是,我先还当又有犀群发现,因见老夫人刚来,主人正在陪着说话,恐不放心,赶往探询。听他们说,方才大雨之中,崖上守望的人因知我们寨前一带不会有事发生,森林相隔虽近,自从上次犀群过后,又在森林边界开了崖,添上两处守望,如有警兆,不等近前,已先得信。前面两路全都安静,都没想到别的。崖上这几个都是老金牛寨;人,年已衰老,主人怜惜他们,派在崖上守望,日常无事,不接信号极少去往崖口走动。

  今雨又下得大,本来藏在内,因老夫人来此,想起以前犯了寨规,本来要杀,全仗老夫人说情,减罪为奴,发来此地采荒。如今全家在此,日子反更安逸,心中感激,想见夫人一面。正在崖口冒雨遥望,猛一回身,瞥见前面树林之中有人跪地刚起。风雨目,先未看清,还当和他一样心思的同族,大白里也未理会。正要回,忽见树上有一黑影飞落,这才认出那是近数月常来窥探的怪人同那猩猩,因未穿着兽皮,赤了上身,故未看出。等吹芦笙,四面赶去,人已不知去向了。"兰花笑说:"这人既朝我们跪拜,可见没有恶意,等我想好主意,明传令,早晚将他生擒,就能问出来历。我想决不是什么坏人,凭他一人一兽也做不出什么事来,还请叔婆说那来意吧。"

  凤珠闻言,心始略定,想起自身遭遇和此行经过,忍不住下泪来。兰花聪明,见她伤感和闻警惊急之状,孤身来此,随行都是她的心腹蛮兵,未带一个男子,事前没有命人通知往,与前两次来时光景大不相同,方才又有老金牛寨发生变故之言,料知变出非常,必非小可。也许老夫反目,或是犯了什么大,匆匆逃来,后面还有对头追蹑都不一定。想起凤珠以前待自己的好处,不生出怜惜之念。

  正要开口,再兴心细,对于凤珠虽是片面热爱,比谁都要关切,早就看出她为了王翼而来,内有难言之隐,老金牛寨还有非常之变,得她孤身逃来,事并未了,还有后患,所以方才一听芦笙信号那样情急。见她正要开口述说来意,忽然流泪悲伤,言又止,忍不住口说道:"夫人长路劳乏,人又受伤,方才又说老金牛寨出了变故,事情必关重大,所以想起伤心。如今刚上伤药,还未吃什么东西,我看暂时先不必谈,等用完了酒食,养息片刻,再说来意也是一样。我知夫人平待人宽厚,老王近年暴,喜怒无常,只听夫人一人的话。以前我弟兄在老金牛寨避难,单是这里孟寨主便有两次被好人离间,全仗夫人解兔。"

  "一次为了岁贡少了两样东西,老王大怒,想命孟五虎来此接替。跟着又因兰妹重订山规和每年贡例,也是小人进谗,非但说这里孟寨主年老糊涂,宠爱兰妹,由她一人做主,胆子越来越大,放纵这里的罪人和那许多蛮人异族,明知森林中珍贵之物甚多,不肯督促手下山奴罪人入林采荒,似此只顾收买人心,讨好这里罪人蛮人,必是和那年土人一样想要叛变,仗着这里地利山险自立为王,与之分离;业已和那几个同族好人商计,暗用阴谋,借着贺寿为由,将他父女骗往老金牛寨用药酒毒死,由那为首好人孟五虎来此掌管。第一次夫人知道,当时化解,再三力劝,说岁贡虽然少了两种,别的好东西却多出好几倍,还多了几袋最值钱的金砂,算起来加倍还多,如何能怪兰妹没有孝心?

  并请老王同往仔细查点,果然不差,老王转怒为喜。"

  "事情刚完,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并且恐夫人知道,人已派出,走了两

  夫人偶在无意之中见老王提起兰妹怒骂,问出真情,知又中之计,再三以理力争,说上年来此避暑,亲眼目睹兰妹虽然年幼,初次管理全山,样样办得有条有理。因见入林采荒的人实在危险劳苦,常时送命,再不便是外族蛮人受苦不过,群起反抗,仇杀逃亡,死伤的人也越来越多。老金牛寨虽有罪人和别寨掳来的蛮人常时送去,仍补不足。

  经她仔细考查,重订寨规,将采荒的人分班轮,劳逸平均,赏罚公平,得到多的并有奖励,这才人心悦服,都肯出力用命,所得每次都是有多无少,不似以前伤人既多,还不够数。你重在多得财物,管她如何做法?她不能得到人心,怎肯为她出力?如照以前那样待罪人蛮人,迫大甚,一旦发生叛变,他父女和我们的人连那大片土地财产都难保全,再被银坑寨蛮人得知,乘虚而入,从此断路,就算能够夺回,也不知要伤多少人命财物。何况当地的人个个凶野,全仗他父女恩威并用,能够统制。你如将她喊来,难免发生叛变,许多可虑。"

  "再说他父女实在忠心,代你管了这多年,受尽辛苦危险,你只细算一算,单是每年岁贡,那是多大一片财物。除却寨主虚名而外,你并没有好处给他。就他寨中有点积蓄,不曾全数献出,也是他父女冒了危险辛苦亲自得来,与你无干。如何常年得他好处,恩将仇报?如想谋叛,怎会这样尽心?他那里山高路险,一经为敌,天大本领也攻不进。

  如由另一面森林硬穿过去,势所不能。就能冒了无数奇险勉强走到,去的人至少要伤十之七八。他父女又得人心,只消把那用飞索上下的危崖人口把住,你便没奈他何,何必还要自请增加呢?他那岁贡又未减少一点,不过向你请求定出一个准数,只比原数增多,不限定他的种类,价值相等,便可代,容他休息;防你多心,并还照最多的年份加上一倍,这也是林中采荒所得不等无法的事。全是一片孝心好意,如何听信谗言,怪起他来!"

  "老王耳软心活,原是一时糊涂,受人之愚,闻言大悟,立时命人收回成命。夫人还恐五虎等好阴谋阻止,暗中对你父女加害,恐迫不上,知道人已起身,将命两个心腹女兵暗中赶来送信,才将此事消灭过去。寨主和兰妹恐还未必知道呢!照夫人这样为人,必有天佑,便是老金牛寨那多的人差不多异口同声感恩怀德,多说自从老王娶了夫人,别的好处不论,单是鞭打都要少挨许多,不似以前稍有不合必遭毒打,见了老王便胆寒心惊,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许多犯过要杀的人,也因夫人求情劝说,至多发往这里为奴,不至于死。像你这样好人,谁都敬爱,是人都有天良,即使老金牛寨出什么变故,或是好阴谋暗害,夫人被来此,也有老王赐的牙牌令符,可以按照寨规退他回去。

  休说我弟兄受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有什事,百死不辞;便是寨主兰妹想也不会坐视,夫人悲苦作什?"王翼闻言也在一旁力说:"我受夫人厚恩,今生无可报答,无事便罢,万一有事,决不容人欺侮,伤你毫发。"

  凤珠本是一肚皮的悲苦委曲不知从何说起,无奈事情难于隐瞒,更恐仇敌厉害,万一赶来,孟龙不知细底,放其走进。来时虽用丈夫死前所给祖传神箭吩咐防守山回的蛮人斩断飞桥,断了来敌追路,又命女兵相助防守,到底情虚胆怯,还不放心。到后又见王翼娶了兰花,业已生子,想起前情,越发悲痛,有好些话已不便出口,方寸已。正想谈说前事,忽然想起仇敌正是孟龙的亲兄弟盂五虎,孟龙不知乃弟阴险好狡,双方常时有人来往探望。方才在寨中昏倒醒来,还曾听他向同来蛮女探询。虽因事前嘱咐,不曾明言,跟着便来竹楼,可见孟龙对弟甚好,有许多话还要想过再说,以免疏失自误,因此迟疑,言又止。及见时再兴似对自己关心已极,来意竟被料中,非但词慷慨,义气昂,并把以前自己暗助孟龙父女为他解围免难之事说将出来。当初原因丈夫孟雄年老昏庸,耳软暴,自己又爱兰花、不愿他父女为好人所害,又恐丈夫受人离问,残杀好人,自伤羽翼,暂时留意化解,阻其凶杀。原是无心之举,王、时二人恰在寨中,偶然谈起,事已忘却,不料竟会记在心里。蛮人恩怨分明,此时说得恰到好处,不由心生感激。

  再看王翼虽在随声附和,口气也极慷慨仗义,比起再兴却差得多,也没有他自然,想得周到。回忆前情,心正伤感,孟龙首先跪倒,捧起凤珠的脚连亲带哭道:"那年叔爹忽派两人来此,喊我父女同往拜寿,我因这里不能离人,就是叔爹想念,不应父女同去,心虽奇怪,多年未见。又想去往城市游玩,听女儿说此举恐有原因,还在怪她多疑,但是老王之命不敢违背。为了准备贺礼,耽延了两三,跟着便有两个女兵先赶了来,说叔爹因听叔娘之劝,知道这里不能离人,只命送去贺礼,人不要去,隔了三又有人来,女儿一时多心,仔细盘问,三起人说话都有不同,也未想到别的。后来我兄弟派人来说,叔爹念我父女多年未人城市,女儿更是从未去过。这次叔爹整寿,各寨蛮人连同当地官府均来庆贺,数十里方圆之内都要张灯结彩,从来没有这样热闹,想使我父女一开眼界。因叔娘上次来此避暑,怪我女儿服侍不周,心中怀恨,从中作梗,因而中变。"

  "如换别人,自然相信,女儿却因叔爹、叔娘两次来此避暑,对她最是怜爱,有求必应,决非假装出来。上次岁贡缺少两样药材,叔爹怪罪、叔娘劝解之事送岁贡去的人又曾说起,早已知道叔娘对我们的好意,本不肯信;女儿再朝来人仔细查问,又间出兄弟因恨叔爹不听他话,都是叔娘作梗,便未理他。不久来人之兄犯罪来此,说他回去已为我兄弟所杀,也不知为了何事。隔了两月,女婿和他兄弟便拿牙牌信符来此传令,说女儿这两年越管越好,令她代我做了真的寨主,又是叔娘好意。我父女本就感激万分,想不到上次叔爹催我父女赶去拜寿,竟是我该死兄弟的阴谋,想害我们。叔娘只管放心,休说好对头,便是叔娘得罪叔爹逃来此地,没有祖传神箭,我父女拼着性命不要,也必保你平安。如有三心二意,便遭天雷打死!"随将肩上长箭拔下,一折两断,掷向地上,向天跪祝起来。

  孟龙话才说到一半,兰花早已扑上前去,抱着凤珠的手不住亲热,也是边哭边说:

  "叔婆吃完东西,有话只管请说。不论天大的事,谁敢伤你一毫发,我必和他拼命!

  我料叔公必已不得好死。你说那好,不是我五叔为首、也必有他在内,我对他疑心已非一。每次派人来此,必说叔婆坏话,如何厌恨我们,有时连叔公也说在内,仿佛只他一人是好心,恐我父女受害。他却不知,叔公还不怎样,叔婆对我何等怜爱,两次避暑都是大家欢喜。就照他说,汉人口甜心苦,暗中害人,也决不能装得那么长久。叔公那样听话,叔婆随时都可要我父女的命,更用不着这样心思。当面怜爱不算,人去以后,遇到好东西只有便人还要送来。分明是他想做这里寨主,两面闹鬼。我常和爹爹说,他偏爱他兄弟,不肯相信,我决料得不差,话说在先,等叔婆少时一说就知道了。"

  凤珠见孟龙父女这等说法,心中略宽;长路跋涉,连经险难,人又受伤,心中一定,反倒饥疲加。姬棠立在一旁正想心事,见众蛮女早将酒食送到,外面还在烤,因正谈说,还未取食,看出凤珠愁眉稍展,便将桌儿取来,将酒食杯筷和割的小刀一同摆好,端了过去,请叔婆随意食用,先吃一点再说。凤珠上次避暑,姬棠虽是外姓山女,因和兰花厚,不当她女奴看待,为避少年蛮人纠,老守在夫人身边。凤珠早就觉她端丽聪明,和兰花一样怜爱,走时给了许多衣物,并令孟龙父女另眼相看。这时见她嫁与再兴,不知二人名,因觉再兴义气,越发推爱,拉着姬棠的手不住夸奖,令将茶几再拼两个,大家同吃。

  盂雄世袭寨主,人又威猛,尊卑之分甚严。两次来此避暑,还是凤珠心爱兰花,令其侍坐,同食了两次,连乃父盂龙都没有份。像这样的举动,孟龙首先受宠若惊,连连拜谢。姬棠更是嫁后才将身分无形中提高,积习相沿,也由不得连声谦谢。兰花知道凤珠没有习气,方笑说道:"棠妹不必如此,我叔婆一向不讲究这些臭规矩,你不是没有见过。叔公不在这里,楼中又无外人,天已不早,想必大家都有点饿,坐在一堆还亲热些。"凤珠接口叹道:"侄儿快些请起,时二弟妹也不要客气,薄命人已不似以前,还想在此久居终老,以后都是一家人,越亲热随便越好。便是王、时二位也不要这样称呼,夫人二字反倒使我痛心。如真看我得起,我比你二位一大一岁,一大三岁,各以姊弟称呼最好。等我稍微吃点东西,再谈这次出死入生的经过吧。"

  众人见她说到未两句,人又下泪来。王、时二人因姬棠外族之女,虽无长幼之分,但和兰花结了姊妹,王翼又娶兰花为,算起来要小两辈,算是侄孙女婿,姊弟称呼自然不便。王翼刚喊了声"叔婆如何这样称呼",底下的话还未出口;再兴偷觑凤珠忍泪举杯,朝着二女强为欢笑,孟龙刚立起身,坐在一旁提壶劝饮,对于王翼所说竟如未闻;知其心中悲苦,王翼这等说法更使伤心,暗怪大哥真个糊涂,这话由我出口还好一点,你已负心太甚,如何还要加她难过,便偷偷拉了他一下,接口说道:"我们风俗习惯好些均不相同。按理姊姊是长辈,但我三人都是汉家,相识在前,又有救命之恩,称呼大小无什相干,全在彼此情分。姊姊先已说过,我们自不应该违背,索各论各,心中尊敬也是一样。"王翼立被提醒,深悔冒失,又疑凤珠提出姊弟相称多半还有深意,再一偷觑,虽然丰神憔悴,草草梳洗之后依旧珠颜玉貌,不掩容光。想起以前不该不听良友之劝,暗写情书。此次孤身逃来,必是为了自己。万一女子情痴,纠到底,兰花那样热情刚烈的女子稍微看出破绽,生出变故,必有一伤,不心生惭愧,脸涨通红,心如麻,也不再往下说。

  凤珠好似只顾和二女问答,二人所说直如未闻,开头还有一点勉强,饮了两杯,玉颊微红,清泪已收,好似心事业已丢开,从容说笑起来。偶然也和王翼说上两句,都是敷衍不相干的话。对于兰花和再兴夫妇却是不住夸好,并告姬棠:"我早就看你人好,果然嫁到这样好丈夫。时二弟为人我只当他正直忠厚,没想到聪明在内。为人这样好法,人又忠实义气,你们真乃一双佳偶。"转口又说:"兰花聪明美貌,智勇双全,难得侄孙女婿少年英俊,天定良缘,可同饮此一大杯,祝你夫白头到老,永远恩爱。但我素不肯勉强人,没有那大酒量,稍微吃点,见个意思也是一样。我此后孤身一人,有你们两对好夫常在一起,蛮荒岁月也不怕寂寞了。"王翼听她当时改口,知其隐痛已深,受也不好,不受也不好,当着兰花不便再喊姊姊,只得含糊谢了。

  兰花那么聪明的人,为了丈夫平恩爱甚浓,知其曾受凤珠救命之恩,当然感激。

  对于凤珠情分又好,并未看出二人各有隐情。虽凤珠先说姊弟相称,忽对王翼一人改口,稍微动念,但一想到自己是她侄孙女,不比姬棠外族中人,也许方才没有想到,此时改口,可见看重自己,非但未生疑心,反更高兴。姬棠却是旁观者清,先疑再兴与凤珠多少也通情愫,后来偷看王翼情书,又经再兴极力分说,疑念虽消,心终不放。及至当相见,暗中留意,这才看出非但片面想思,痴得可怜,对方还一点也不知道。同时看出再兴只管爱极凤珠,并无别念,用情之深出乎想像之外。王翼却是薄幸自私,与平所闻汉家人的情大致相同。这等男子多么少年英俊也毫无可取,兰花嫁他真个委屈,将来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一面想到再兴实在真好,可惜心已归了别人,将来不知能否挽回。

  正在胡思想,再兴是个血男子,痴爱凤珠,关切已极,心想从此可以常时相见虽是幸事,但她心怀隐痛,此后岁月定必凄凉,又无法为之宽解,所说好仇敌是否还要寻她为难也不知道。正在代她愁虑,偶一侧顾,姬棠口中随众说笑,不时低头寻思,知在暗中查看自己,心思甚。回忆婚后光全是虚名,近虽移居一室,人说同异梦,她连也未同,对于自己又是那样情痴,非但可怜,也实在对她不起,由不得心肠一软,笑说:"棠妹,你如何只吃寡酒,今备有米饭,我二人量小,姊姊也该吃饭了,我们添饭来吃如何?"凤珠只当再兴对关切,并不知对方心有隐情,因见姬棠只顾招呼自己,陪吃了几杯寡酒,筷都未动,笑说:"我酒已够,身上伤痛也好了许多,大家把饭吃完,我再细说经过吧。"孟龙父女早就悬念老寨之事,因见凤珠伤痛悲感,不便追问,闻言忙令幺桃添饭,一同吃完。

  兰花知凤珠汉人,虽会武功,不似蛮人能够耐苦,身又负伤,先将带来的普洱茶熬好送上,饮了一杯,再和姬棠一同服侍。因凤珠人虽疲倦,急于说明来意,安排以后之事,不愿卧倒;再兴见她一手扶枕,半倚半卧不大舒服,悄告姬棠,拿了几个竹枕,用被席裹好,靠在身后,凤珠自然舒服得多。看出再兴暗中指点,对他夫妇心更感激,侧顾王翼坐在一旁,眼望自己发呆,仿佛有话难于出口神气,想起此次舍了寨主不当,受尽艰危,出死人生,全是为了此人,想不到对方早已变心,另外娶,还要隐瞒。如非平待人宽厚,帮过主人父女的忙,一个不巧,还遭惨杀,心中悲痛。本来想不理他,又觉以后还要在此久居,他是兰花丈夫,不应出形迹。念头一转,便和对待众人一样,强忍气愤,随口敷衍,一面重说经过。

  原来凤珠未嫁以前因生得美貌,被一恶霸之子看中,强迫为婚。乃父牛天泰本是一个成名多年的老武师,因避仇家,带了独生爱女避往思茅城外山村之中,已有十年。人甚方正,不畏豪强,一向痛恨狗子,只因自己年老,湖南故乡住有强敌,好容易来此,隐姓埋名,耕田度,年又衰老,不愿多事,便隐忍下来。不料爱女长大成人,为往山中打猎,被狗子无心发现,强要讨去作妾。牛天泰自然不愿,将来人骂了回去。跟着狗子率众强抢,虽被他父女打了一个落花水,无奈对头人多势盛,决难抗拒。正商量弃家逃走,忽听相识土人连夜送信,说狗子业已勾引官军,诬害他父女隐名强盗,明朝便要来此捉人。天泰知道贪官恶霸一向勾结,再不逃走,父女二人都难保全,只得连夜逃走。

  天泰年已七旬,间和狗子手下恶奴打手恶斗,劳乏大甚,逃时又在深夜,想起平生只此爱女相依为命,十年辛苦,才置了数十亩田产,无端受了恶霸欺凌,弃家逃亡,事出意外,没有准备,身边所带银两不多,此后不知何处可以安生,心中悲愤,中途又染了瘴气,逃到腾冲山镇上,病倒小庙之中。凤珠夜侍奉医药,不久把钱用光。天泰病势越来越重。本就急得走投无路,终悲苦。不料祸不单行,又被当地一个小土豪发现,常来调戏,凤珠恐乃父知道急怒,还不敢说。这正打算半夜起身,去将土豪杀死,就便偷他一些金银,雇乘山轿,将老父抬往别处求医。忽听人说思茅官府行文当地,说他父女是江洋大盗,宫差正在四处查问,总算庙中和尚还好,天泰恰好病倒,从未在外走动,暂时还未发觉。凤珠得信,自更伤心愁急,还没想到天泰机警,人刚醒转,将外屋老和尚的话全听了去。自知病不能好,活在世上反倒连累爱女一同受罪,业已打好主意,将凤珠喊进,正在盘问商计;那不知死的土豪也得了信,忽然冲进房来,当着天泰的面公然挟制,凤珠如不答应嫁他,当时便将他父女出。天泰烈士暮年,人又刚强,一见生人闯进,口出不逊,又是那么强横凶狡,不由大怒。一时情急悲愤,带病纵起,猛下杀手,一掌将土豪劈死,本人也晕厥过去。

  醒来刚朝凤珠位说,令其速逃,老和尚忽然走进,自说以前也是江湖中人,洗手为僧,对他父女甚是同情,无奈杀人须要偿命,土豪毕五官颇有势力,为今之计只有叫小姑娘快些逃走,以免两败俱伤,别无善法。总算土豪家有悍,虽是起心不良,恐人知道,又会两手拳,欺你父女老弱无能,孤身入门,天又黑透,庙门已关,快打主意还来得及。天泰见他义气,便将真名说出,互相一说来历,昔年江湖上都有耳闻,还有许多间接好友,越发不是外人。天泰觉着爱女有了生机,便请指点明路,如何逃法。

  和尚看出天泰命在旦夕,力劝凤珠:你如不逃,平白受害,也救不了令尊;便你孤身一人这样逃走也非容易,何况官府正在捉拿你们,今夜又将土豪打死,如今只有逃往蛮寨一条生路。金牛寨蛮王孟雄新近断弦,年虽老大,人甚强健,看去不过四十多岁,又最喜爱汉人,上月听说他要寻一能识字的汉家女子为。他在蛮人中势力最大,远近六七十种蛮人都听他的号令,如肯嫁与此人,非但姑娘本身无事,以后生男育女,接续你家香烟;便是令尊去世,也可好好安埋,不致受仇家作践。可惜早未想到,此时如其有人送信,连令尊也可接去。姑娘这样年轻美貌,边疆一带土豪恶霸甚多,无论逃到何方,均不免于虎口,与其自投罗网,真还不如嫁与蛮王,终身安乐。再如得宠,使其信服,他手下蛮人人人武勇,又各种毒箭,思茅那些蛮人虽不受他管辖,也都交往亲密,便代令尊报仇也可办到。我只能隐瞒有限时候,至多天明,对头手下定必寻来,悔无及了。

  天泰早就想到前途茫茫,就是病好,父女同逃,也是到处荆棘,危机密布,越想越觉老和尚所说有理;否则,爱女孤身女子,无论逃往何方,均必落于恶人之手。与其自投火坑,转不如嫁与蛮王,还落一个终身安乐,还可报仇恨。虽然对方年老,美中不足,到底比恶人强抢去做姬妾要好得多。主意打定,便向爱女哭诉,令听老和尚之话,以免两败。凤珠见老父老泪纵横,悲声哭诉,心如刀割,心想当此紧要关头,不能怕羞,忍泪哭说:"只要那蛮王肯把爹爹接去,要我的命也肯,我决不能丢下爹爹逃走。"老和尚见他父女悲愤惨状,念头一转,慨然说道:"我知姑娘小心,不过令尊病象危极,土豪又死在这里,就想保全姑娘也要先逃才行。"天泰忽又拉紧凤珠的手,要她答应婚事,并要先逃,否则便要自杀。凤珠迫于无奈,方说:"爹爹千万别着急,女儿决不违命。但是人未见过,知道人家心意如何?万一不要,或是业已娶人,怎么办呢?"老和尚接口道:"你父女不要悲伤,以姑娘的才貌,蛮王求之不得,老僧并还与之相识,可以作媒。老僧索好人做到底。我先去寻蛮王送信,请其来比较稳妥。不过事情难料,这里离蛮寨虽只二十来里,老僧天明前必可赶回,万一土豪庙外还有同守候,死尸无法抛弃,姑娘却非先逃不可。"

  活未说完,天泰恐累爱女受害,早有死志,只为活未商定,勉强忍耐。及见老和尚打算仗义移尸,亲往蛮寨送信,知他以前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为了仇敌大多,借着出家隐居避祸,如因自己连累,问心不安。眼看就死的人,何必连累好人?何况这样做法又极危险,难得爱女业已答应,早死为是,一面暗用内功,勉强把真气提起,口中急呼:

  "这样做法万万不可,我儿先谢老师父大恩,我气将断,快些逃走了吧!"说完,暗中用力一震,自将气脉震断。凤珠看出不好,忙即抢扑上去,只听说得一句"乖儿,要听师父的话",人便死在榻上。凤珠当时一急,昏厥过去。醒来,老和尚业己不见,只一老香火在旁,桌上放着姜汤,刚哭喊得一声"爹爹",老香火低声急呼:"姑娘万哭不得!此庙大小,土豪果有四名恶奴带来,守在门外。原是准备姑娘不肯,就强抢回去。

  老和尚知事紧急,业已翻墙赶往蛮寨送信,吩咐姑娘醒转速往东南逃走,也许中途能与来人遇上。但盼蛮寨人来得快,还可将令尊尸首护送回去,姑娘却是非走不可。"

  凤珠一看,自己的兵器连同应用之物都在榻旁,咬牙切齿,踢了土豪一脚,还想斫他两刀,被老香火拦住,一面指点逃路,催其快走。风珠无法,抱着父亲尸首声悲泣,哭喊了几声"爹爹",便由后墙纵出,照所说途径连夜奔驰。不料悲痛心慌太甚,中途错了方向,眼看东方已有明意;前面黑有村镇现出,这才觉着途向走错。心方忧疑,遥闻身后呐喊之声,回顾侧面树林中灯火隐隐,似有多人绕将过来。先还当是蛮王派人来接,正在查看,猛瞥见来路那面又有火光人影,呐喊追来。前面村镇业早看出,到处声报晓,远近相闻,田野中的人家灯光隐现,已有土人走出,前行逃路与老香火所说都不相同。天也快亮,前行途向不对,后面又似来了追兵,一时情急,便往横里一株大树后蹿去。

  本想越野而过,忽听马蹄之声,人已追近,再往前逃必被看出,刚往树后一闪,便见两骑快马飞驰而过,正和土豪手下恶奴一样装束,过时并说方才路上拾到一只;鞋,后又寻到一件旧衣,凶手必往前面镇上逃走,追上有赏等语。低头一看,原来逃时心慌,身后包裹漏了一,同时发现晨光熹微中,另一起追兵也是当地土人打扮,内中还有好些打手,手中均拿有刀绳索,一路呐喊而来,分两路往前面镇上追去。田野里的人家均被惊动,纷纷追出。情知不妙,一看地势,左侧不远是片树林,后面仿佛有一山谷,来路敌人业已追近,只得借着大树掩藏,提心吊胆等来人追过,慌不迭脚底加劲,接连几纵,先往树林中蹿去。刚到林前,遥闻身后有人急喊,跟着四面应和,并有铜锣打,声震山野。入林回顾,原来踪迹已被田里土人发现,因那两起追兵沿途呐喊,说凶手杀人,是一年轻女贼,擒到有赏。凤珠逃得太慌,被左近土人看出,纷纷呐喊,锣声一起,前两起追兵已快赶到镇上,也全警觉,一同回身追赶,蜂拥而来,人多势盛,看去分外惊人。

  凤珠连服侍病父,心情悲苦,本就疲劳不堪,又在荒野里忘命逃窜,奔驰了大半夜不曾休息,一见踪迹被人发现,吓得心胆皆寒。正由林中惊慌逃出,看出前面果是一条山谷,形势深险,朝阳初出地面,还未照到谷中,看去森森的,也不知谷中有路没有。正在暗中叫苦,默念爹爹灵不远,保佑女儿莫落恶人之手,猛瞥见前面不远崖坡上接连纵下两人,明知路被拦住,但是后面追兵更多,只得把心一横,手握刀把,硬着头皮冲将过去,如不放过,拔刀就斫。心正打鼓,看出来人一老一少,都是赤着上身,围短布,头乌羽,耳带铜环,与老和尚所说蛮装相同,忽然急中生智,高声喝道:

  "金牛寨在何方?如何走法?"话未说完,内一老蛮本是当先赶来,相隔已只丈许,闻言立用汉语停步问道:"你到金牛寨作什?"声才出口,遥闻芦笙号角之声远远传来,凤珠忙答:"老大王孟雄叫我去的。"老蛮忽又惊喜道:"老王现正寻人,便是你么?

  我们领你前去。"另一壮蛮立将间牛角号筒取下,向芦笙来路鸣呜狂吹,坡上也有同样号角吹动。

  凤珠已随老蛮前奔,回头一看,不吓了一跳,原来方才过处,两边陡坡上面立着二三十个男女蛮人,男的手中俱都拿有镖长矛弓矢之类,本来对准自己,似要投掷,刚刚收回。还有十几个刚由崖竹楼之中拿了兵器纵出,角声一起,纷取号角急吹不已。

  后面喊杀之声也快追近,忙喊:"这位老山叔,这些汉家人知我往金牛寨去寻老王,由后追来,要杀我呢。"老蛮立时面有怒容,答道:"你不要怕,这条山谷乃老王的甘蔗园,平和他们虽有来往,如不答应,他们不敢进来。你听那芦笙,便是老王亲身出来寻人的信号,已命我们留意要寻一人。只是寻你,就被他们围上,听见我们号角,必定寻来,也不敢动你一头发。你没听见芦笙来路是往石佛坝,如今已折转来,越隔越近么?老王亲出,必是骑马,来得更快,放心好了。"

  凤珠拿不准孟雄心意,原是迫而出此,先危险再说;闻言仔细一听,芦笙果是越来越近,回顾身后众蛮人正把着谷口,朝下喝骂,不令来人走进。来人虽在厉声争论,但无一人敢于往里硬闯,心中略宽,便随二蛮往前飞驰。两蛮子脚底极快,其行如飞,凤珠人虽疲极,因见前途有了生机,又有蛮人相助,追兵已被挡住,精神稍振,急于离虎口,仗着蛮之力去将父亲尸首抢走,也勉强提气随同急奔。那条山谷甚是曲折,又狭又长,两面山坡上都是蔗田,追兵早被谷口蛮人挡住,呐喊之声已听不出。蛮人所居的竹楼崖时有发现,号角之声也一路吹将过去,与前途芦笙号角遥遥呼应,此伏彼起,接连不断。

  凤珠从小生长边荒,原知各族大姓蛮人土官的威势,但是他们平无事,对于汉官大都敬畏,常有献纳,不是遇到真可恶的贪官污吏迫太甚,轻易不会反抗。一经暴动,便纷纷揭竿而起,大小山寨一齐响应,来势猛恶,极难平复。近些年来汉官又改了方法,由强夺变成巧取,蛮人老实易欺,居然相安无事。汉官又善笼络利用,威权重,差一点的小部落只好忍气声,不敢反抗。偶然遇到官军出动,搜捉逃犯,还要出力相助,所追再是汉人,更是不会过问。方才追兵人数甚多,并有地保士兵在内,竟被谷口蛮人阻住,一任对方力说自己是女贼、杀人凶犯,置之不理。如非蛮人势力真大,这里便是他的辖区也必不敢,越想越觉逃生有望,脚底自更加快。刚把那六七里长一条羊肠谷径穿过,同行少年蛮子已在中途抢先翻山,往前赶去,只老蛮一人引路,随同急驰。

  出口一看,前面又是一片荒野,树林甚多,两面重山峻岭,形势险恶,阳光照处,明暗相间。上面草木繁茂,大片阴影将地面遮没了一大片,仿佛那山快要到人的头上,只右侧远远现出一片水田。方想:这里山形真险,并与老和尚所说中途那座高山相同,如其料中,离开金牛寨只有二十多里路。出谷之后,芦笙已听不见,连谷中蛮人所吹号角也全停歇,莫要与蛮王相左。我已力尽筋疲,心跳汗,万分勉强,这样远而难走的山路如何前往?忽听隐隐马蹄之声由侧面小路上传来,因觉追兵都在谷口被阻,中隔大片峰崖,当是蛮王来,心方一动,老蛮忽然急呼"快走",领了凤珠往对面树林中驰去。  wWw.aGuXSW.cOm
上一章   黑蚂蚁   下一章 ( → )
黑森林虎爪山王酒侠神医柳湖侠隐龙山四友蛮荒侠隐女侠夜明珠青城十九侠青门十四侠
阿姑小说网提供了还珠楼主创作的小说《黑蚂蚁》清爽干净无错字的文字章节:一0绝怜弱质无双女旧约三生愿已虚好看阅读,黑蚂蚁全文无弹窗热门阅读尽在阿姑小说网,阿姑小说网转载收集黑蚂蚁好看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