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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姑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快手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715  时间:2017/9/17  字数:12901 
上一章   第 一 章    下一章 ( → )
  当人们的影子,正正地踏在脚下,显示正当午时,这时也正是酒楼饭店宣告客的时分。

  正楼是开封城有数的几家名酒楼之一,菜肴之精美,远近驰名,由于老板是位退休的御厨子,所以该楼便以御厨作号召。

  凡是到开封的达官贵人,如果不来尝尝正楼的名菜,那就应了一句俗语“人宝山空手回!”

  座上客,都是衣冠楚楚之辈,在这里吃上一餐,足够平常人家一个月的用度。

  小二们头油汗,穿在喧嚷的酒座间,搭在肩头上的擦桌布,全都透了。

  猜拳声,行令声,谈笑声,杯盘碗碟的碰融声,小二的吆喝应答声,再加上雅座问传出的丝竹唱曲声,借成了一首狂响乐章。

  但也有个例外,在这种狂的场所中,竟然也有人闷闷不乐,在二楼靠角落的一个单座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白衣书生,说他是书生,桌边却摆了一柄剑,这么说,他该是个武林人。

  当然,时尚所趋,许多游学士子,靥挚阔少,也喜欢带柄剑装装样,表示他是文武全才。

  这白衣书生长的一表非凡,是个美男子。

  只可惜面目太冷,那神情,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千两银子设还,任何人,只消看他一眼,便不会再看第二眼。

  如果恰巧座头相对,非照面不可,也宁可低下头或闭上眼。

  冷漠不算稀奇,因为人有千百种,脾气也有千百种。

  奇的是摆了一桌子的酒菜,他却没动筷子,像尊泥菩萨似的坐着,那些酒菜成了供品。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叫了酒菜光看不吃的,便很少见了。

  看菜,这大概是个新鲜名词。

  邻座已经换了两拨客人,他还是坐着没动,筷子还是干干净净的没碰过菜。

  小二已经在旁边转了七八趟,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走上前去,哈了哈,赔上一脸的笑道:“客官,酒菜凉了…”

  当双方的目光相接时,后半句话便回去了,他出娘肚皮,还没见过这样冷的人,那笑容,僵在脸上,成了一付尴尬的怪像。

  白衣书生从半开的间,挤出了三个字。

  “钱照付!”他似乎多一个字也不愿说,声音与面色一般冷。

  小二连声应是,转身走开。

  白衣书生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他在等人么?不像,因为桌上只一份杯箸。

  静坐如故。

  隔座,坐着一个黄衣老人,长相不俗,可以说得上清奇二字。

  可是吃相却不敢恭维,双手据桌,旁若无人地猛吃猛喝,像是一辈子没尝过这种酒菜,吃少了不够本。

  两人情形正好相反,相映成趣。

  大约是吃喝足了,黄衣老人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用手巾擦擦嘴,,自言自语地道:“味道不错,可惜吃不下了。”

  他面前的杯盘走见了底,如果还吃得下的话,大概连杯盘一齐啃了。

  白衣书生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空处,看样子他从坐下来就没动过。

  黄衣老人大约是发现他那怪样子,口里喃喃地又道:“看菜,老夫可设这份修养!”

  这话,分明是冲着白衣书生说的,但白衣书生毫无反应,连眼角都不扫黄衣老人一下。

  黄衣老人摇了摇头,又道:“暴殄天物,有钱没处花,何不济贫恤寡,拿来做好事。

  白衣书生摸出锭银子,放在桌上,用手抄起剑,离座扬长下楼而去。

  黄衣老人嘿地一笑道:“有意思,年纪不大,味道十足。

  口口口口口口

  城外,官道旁的岔路口,一个白衣书生,手里横是着连鞘长剑,东张西望,趑趄不前,他像是在等人,又像是了路。

  他所望的方向,是一片郊野,只有稀疏的几户村居人家。

  望了一阵子,他自言自语地道:“应该是这地方不错,怎不见住宅?”

  突地,他发现一株浓荫匝地的大榕树,还在二十大外,口里又道:“那不是在庄门外的老神树么,怎么不见房子?”

  于是,他放足奔了过去,到了树下,一望,身形晃了两晃,赶紧抓住一枝下垂的树枝,稳住身形。

  眼前,是一大片废墟,杂草丛生。

  草中,隐约出断瓦残垣。

  他想:“这不会是真的吧,莫非找错了地方,偌大的庄宅,怎会成为废墟?可是这株老神树,分明是幼年记忆中的那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寒意,从心的深处冒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他娘在弥留时的一幕——

  “孩子,娘自己知道,不成了,娘与你爹都得的是一样的绝症,能拖了这么多年,是老天有眼,好在你也长大了,也得了明师指点,自保有余,娘也安心了…”

  “娘,您会好的!”

  “孩子,在你的立场应该是这么说,唉!这些年来,娘绵病榻,也真难为了你…昨夜,我又梦见你姨妈…”

  “娘,等您好了,我陪您回北方去看姨妈她们。”

  “傻孩子,我还能好吗?唉!我只放心不下一件事…”

  “娘,什么事?”

  “记得你姨妈的独生女儿小秀子么?她只比你小一岁…”

  “孩儿记得的,不过…她长大了,恐怕见面不相识了。

  “唉!一切就像是昨天,但屈指一算,十来年了,小秀子是与你一块长大的;你俩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一对,所以…才与你们定了亲,孩子,我的大事办完之后,你就上北方去就亲,我等不及看你们成亲了。”

  “娘…”

  “你八岁那年,我们一家搬到南方,路远山遥,从此就没通过音讯…你已经是二十二岁的人了…”

  “娘,您别说的太多,歇着养神吧,孩儿去给您烧碗汤…”

  “不,孩子,娘不说,恐怕没机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闭上眼,昨晚,我梦见你姨妈、姨爹,一身是血,指责我负约,说小秀子无依无靠…”

  “娘,这是您想得太多了,才会做这种怪梦。”

  “孩子,不管怎样,小秀子与你的婚约,是双方父母做的主,你记住,我死之后。你便到北方去就亲,这个家,就交给吴二管好了,他在我家几十年了,很忠心的,以后,你还得照顾他百年后事…”

  “是的,娘,您一定会好的。”

  “孩子,记住,开封东门外五里,凤凰庄。”

  他不潜然泪下,娘入土已经整整三年了。

  泪眼模糊中,眼前现出了一所大庄院——凤凰庄。

  一个大眼珠的姑娘,拖着条乌溜溜的长头发,末梢,用绸布结了个大蝴蝶结,跑起来飘呀飘的。

  他比她大一岁,两小看起来一般大。每年,总有大半年,他住在这里,这株老神树下,就是他俩游戏的地方。

  “小秀子,你的新姑爷一来,你就不跟我们好了。

  每当玩伴这样逗她时,她便嘟起小嘴,追着人打。

  于是,游伴们逗的更起劲。

  “新姑爷,穿皮靴。滑跌倒,赖你爹。

  “新大娘。穿红衫,不上轿,泪汪汪。

  最后,她打不到人,便打他。

  而他,笑着忍受了。

  附近田里的豆花开了,蚕豆花,像蝴蝶,他采了在她的头上、襟上,两人手拉着手,唱着儿歌,她做了小媳妇。

  白天,在田硬上;捉蚱蜢。

  晚上,点着火把在小溪边捉青蛙。

  那年,记得是元宵后不久,他要随父母南迁,说是父母的病在南方好治。

  她听说他要走,她哭了,一双大眼,肿得像胡桃。

  她三天没吃饭,在临别的晚上,他俩同坐在这株老神树下,她哭得很伤心,他也陪着哭了。

  她偷偷地把她腕上的玉镯褪下来,在他的手里。

  他想了半天,把前挂的一面镇玉牌给了她。

  这一晚,他俩坐得很晚,直到大人来找。

  第一二天一早,她跑到房里,向他说:“表哥,你一定要回来,我会每天在老神树下等你。

  然后,她就躲着没送行。

  儿时的记忆,还这么鲜明,那拖着长头发蝴蝶结的大眼睛女孩呢?

  他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那只小玉镯,哺哺地道:“小秀子,你怎不在老神树下等我?”

  泪水,簌簌而下,了衣襟。

  口口口口口口

  十几个春天过去,他真的来了。

  但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

  他此来是尊母亲的遗命就亲。

  但也是亡命,两个月前,他蒙上了杀师兄的冤枉,师父要以门规惩治他,小师妹却暗地把他放了。

  “是找人,还是凭吊遗址?”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大跳,也把他带回了现实,他偷偷地擦去了泪痕,冷冷地道:“谁?”

  问的简单,答的也怪:“我!”

  这“我”是代表什么呢?

  白衣书生缓缓回身,一看,不由怔了怔,站在跟前的是正楼上所见的那黄衣老人,想不到他竟然盯着跟踪而至。

  他有什么企图,是师父请来追缉自己的么?他紧紧抿着嘴,冰冷的目光,投在老人面上,略不稍瞬,黄衣老人自顾自地笑了笑,开了口:“小友到此地来做什么?”

  久久,白衣书生才应道:“私事!”

  这分明是告诉黄衣老人别多管闲事,但黄衣老人我行我素地道:“想来是不愿告诉老夫的了?”

  白衣书生只“嗯!”了一声,连口都懒得开了。

  黄衣老人不以为忤又继续问道:“小友与‘凤凰庄’是什么渊源?”

  白衣书生冷漠如故地道:“什么渊源也没有!”

  黄衣老人道:“是真的设有,还是假的没有?”

  这老人跟踪而至,一再追问,显然别有居心。

  白衣书生面无表情地道:“在下似乎没有向阁下保证的必要。

  黄衣老人倚老卖老地道:“当然,当然,不过年轻人行走江湖多少得随和些,你是何人门下?”

  白衣书生显得极不耐烦地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黄衣老人并不因此住口,声音一冷,道:“如果与‘凤凰双侠’没有渊源的话,最好别到这地方来!”

  这几句话。颇耐人寻味,白衣书生纵使再不想开口,也得开口子,目芒微微一闪。这是他唯一的表情。

  “那是为什么?”

  黄衣老人道:“因为这里是是非之地!”

  白衣书生的心动了,凤凰庄变成废墟之谜,也许可从这老人身上揭开,于是接着问道:

  “为什么叫是非之地?”

  黄衣老人道:“你这是请教老夫么?”

  白衣书生道:“就算是把!”

  黄衣老人抚了抚颔下稀疏的胡子,道:“既然是请教,依理小友该报出姓名来历?”

  人,大概都有这种通病,一旦占了上风,便会拿乔。

  白衣书生心存疑惧,当然不愿报出来路,淡淡地道;“那就算了!”

  黄衣老人干瞪了瞪眼,自我解嘲似的笑笑道:“老夫跑了大半辈子江湖,像小友这种性格的,还没碰上几个。也罢,老夫就是这个脾气,不问你了。可是你已跑来这里,还伤心落泪,不是毫无原因的吧?”

  白衣书生道:“原因当然是有的…”

  黄衣老人紧迫一句道:“什么原因?”

  白衣书生道:“访友!”

  黄衣老人打了个哈哈道;“这并非由衷之言,到这废墟里来访什么友,分明搪

  他又顿了顿,道:“你知道老夫是谁么?”

  白衣书生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黄衣老人瞪了眼道:“太妙了,为什么不想知道?”

  白衣书生道:“在下不报名,也不请教别人来历,这比较公道。”

  黄衣老人反了片刻,道:“不错,公平之至,冲着这句话,你问吧,想知道些什么事?”

  白衣书生略一思索道:“在下问两件事,第一,阁下为什么跟踪在下来这里?”

  黄衣老人略不思索地道:“为了好奇,怎样?现在说第二件…”

  白衣书生道:“第二,凤凰庄怎会变成废墟?”

  黄衣老人皱了皱眉头道:“五年前,这地方被一把无名火烧成了荒地,事后发现一堆烧焦了的骨头,判断不下十具之多,庄中人大多是会武的,不该逃不出火窟,更不该死在一处,这证明是被人杀了纵火灭迹。”

  白衣书生冷僵的面色突然变了,脸上的肌阵阵搐,眼里出可怕的杀芒,身躯也在发抖,栗声道:“没有活口么?”

  黄衣老人道:“大概不会有!”

  白衣书生道:“有人知道凶手是谁么?”

  黄衣老人摇头道:“恐怕没人知道!”

  白衣书生回过身去,木然望着这一片曾经寄托过童年旧梦的废墟。

  西偏的阳光照着废墟也照着他苍白的脸,似乎,他的神色更冷了。

  黄衣老人悠悠地又道:“小友,你准备查充真相?”

  白衣书生不再开口,他又陷入往昔的梦里,他默想庄宅的轮廓,但太模糊,他唯一记得很清楚的,是一双大而圆的眼睛那条乌溜溜的长发,还有,就是两小无猜,形影相随的那些片段。

  一切像在昨天,然而今天,一切变的那么遥远。

  梦,碎了,被残酷地击碎了。

  剩下的,是无比的痛苦与恨、恨、恨!

  黄衣老人默默地离开了。

  他,真的只是为了好奇么?时问,在一个焦灼等待的人而言,一刻有年那么长,但在一个心神别有所属的人来说,一天只如一瞬头不断的向下沉,最后,剩下半天绚丽,这是它最美的一刻,可惜太短暂,使人不自地发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慨。

  凄的夜里,那白色的影子分毫也设移动,像是废墟中的一部分。

  一个人,如果不是伤心到了极点,是不会这样发呆的。

  月亮上升了,如银的光辉,使大地明亮起来,景物呈现一片朦胧的美。

  三条人影,飘然而至,来的,是两男一女。

  男的一个着文士装。

  另外一个穿武士服。

  停在距老神树不远的草地上。

  两个年纪都在二十余岁之间。

  那女的一身红,肌肤白得像雪,更加人。

  生得很美,很美,月光下更加人。

  三人站定之后,那红衣少女吐出银铃般的声音道:“这里很合适,你俩开始打吧!”

  白衣书生已经知道有人来了,但他没回头,连动都不动,如石像般兀立着,似乎身外的任何事,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劲装青年朝白衣书书生的背影瞟了一眼,道:“这里有人…”

  红衣少女故意放大了声音,脆生生地道:“管他,难道说还能找到没有人的地方?而且,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劲装青年笑着应道:“是!是!”神态之间,十分恭顺。一转面,声音可就冷了:“赵世辉,咱们好动手了,这是当仁不让。”

  儒装青年笑了笑,道:“李子昂,你说的对极了,当仁不让,不过…我有句话想告诉你…”“请讲?”

  “如果你没把握的话,现在退身还来得及,以免得灰头土脸。”

  “哈哈!”劲装青年大笑了一声,道:“姓赵的,别臭美了,你自以为你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很了不起,是么?告诉你,你还差得那么一丁点儿。”

  儒装青年哼了一声道:“别耍嘴皮子,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边说,边拔剑在手。

  劲装青年也出了佩剑。

  双方占好方位,扬起剑来,也不讲什么出手礼数,发剑便打,两人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怨,出手便是辣招,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剑芒映着月光,像万条银蛇飞窜,金铁鸣之声,击破了寂静的夜空。

  双方都不是弱者,功力也不差上下,打得十分火炽。

  五十招之后,分出了高低。

  儒装青年赵世辉逐渐占了上风,出手也更见狠辣。

  劲装青年李子昂口里连声吆喝,但却无法扳回劣势。

  又过了十余招,李子昂先机尽失,成了挨打的局面,但他毫无退意,仍勉力支撑着苦斗不休。

  红衣少女悠闲地在一旁观战,似乎谁胜谁败与她毫无关系,两人拼死拼活,到底为了什么?白衣书生已开始注意这边的动静,只是他没回身。

  人,不能说一点也不好奇。

  “呀!”地一声暴喝传处,李子昂连退数步,肩头冒了红。

  赵世辉收剑道:“承让,承让!”

  他口里说,目光却瞟向了红衣少女,神态间显得甚为得意。

  也就在他自鸣得意之际,冷不防李子昂闪电般发剑突袭。

  这一击,既快又狠,赵世辉以为胜了便解决问题,不防对方来这一手,急切里,只好横剑封挡。

  同时向后疾闪,但仍慢了一丝丝,嗤的一声,衣破裂,前挂了彩,怒喝道:“住手!”

  李子昂道:“你认输了?”

  赵世辉怒不可遏地道:“你要不要脸?”

  李于昂道:“我为什么不要脸?”

  赵世辉道:“你已经败了,为什么乘人不备,冷子出手?”

  李子昂道:“什么乘人不备,手的时候任你打瞌睡么?你说我败了,现在你也败了,咱们算是拉平,继续打。”

  赵世辉气乎乎地道:“姑娘,请你评评理看?”

  红衣少女漫不经心地道:“我不管谁是谁非,你俩自己决定把!”

  说完,用手一掠鬓边发,花般地笑了笑。那样子,妩媚极了,也人极了。

  赵世辉怒极反笑道:“李子昂,你不是要我杀你吧?”

  李子昂道:“我不杀我就是我杀你,非常简单。”

  话声甫落,手中剑又狠狠刺了出去。

  赵世辉发了狠“唰唰唰”一连反击了七剑,踢出了三腿。

  闷哼声中,李子昂再度受创,身形一歪,被一腿踢中小腹,马上蹲了下去,直不起来。

  赵世辉上前一步,剑指对方心窝道:“看是谁杀谁?”

  红衣少女抬抬手,道:“够了,杀人未免太煞风景。”

  李子昂站起身来,那脸色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咬牙切齿地道:“很好,姓赵的,咱们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说完话,狼狈奔离。

  赵世辉冷笑了一声,换过另一付面孔,朝红衣少女抱剑道:“朱姑娘,在下…”

  红衣少女立即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且慢,你虽然赢了他,但还有别人。”

  赵世辉愕然道:“别人,谁?”

  红衣少女用手一指白衣书生的背影道赵世辉皱眉道:“他是谁?”

  红衣少女道:“我怎知道,又不是我约他来的,他既然在场,当然得算他一份。”

  赵世辉期期地道:“朱姑娘,可是…你答应在下与李子昂比武的,谁赢了你就嫁给谁…”

  红衣少女淡淡地道:“话是不错,但当时他不在场,而现在他在场,这跟赶山打猎的规矩一样,见者有份啊!”赵世辉苦着脸道;“这…这…”红衣少女笑地道:“赵大侠,你怕了么?”

  很多人受不得,尤其是当看私心窃慕的女人面前,不是英雄也得装作英雄,明明知道是不合理的事,也得硬把它想成合理。

  赵世辉,道:“朱姑娘,如果我胜了这白衣人…”

  红衣少女不经意地道:“等胜了再说吧!”

  赵世辉昂头举步,向白衣书生走去。

  红衣少女也跟着走了过去。

  顾盼间,到了白衣书生身后,赵世辉干咳了一声,道:“朋友,在下向你挑战!”

  没有反应,不知道对方足聋子,还是不屑于答理?赵世辉内心感到一阵尴尬,偷瞄了红衣少女一眼,硬起头皮又道:“朋友,你不会不长耳朵吧?”

  白衣书生缓缓回过身来,冰冷的目光,冰冷的面孔,死板板地没有任何表情,他整个人就像是冰雪塑造的,使人一看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寒冷。

  他没开口,只冷冷地盯着他。

  别人带剑不是负在背上便是挎在间,而这白衣书生却拿在手里,像是随时随地准备着出手。

  赵世辉打从心眼里冒出寒气,他直觉的感到这书生有点门,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况他已经对红衣少女着了,希望着一双两好,定了定神,抱剑为礼道:“朋友,怎个称呼?”

  白衣书生的口微微向下一撇,但没张开。

  这种情况的确是尴尬,赵世辉不得不再次道:“在下赵世辉,江湖朋友送了个号叫‘儒剑’,请教…”

  还是没有反应,但看样子他不会是聋子,也不像是哑巴,除了面目冷漠之外,可说是个美男子。

  这可作怪,天底下再高傲的人,也不会有这种神情,赵世辉下不了台,软的不成,只有来硬的了,抖了抖手中剑,道:“在下向阁下挑战!”

  白衣书生终于开了口,但声音冷得像冰珠:“什么理由?”

  赵世辉怔了一怔,才说道:“这位朱姑娘在找终身伴侣,胜的人便可做入幕之宾。”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怪事,一个大闺女竟然在江湖上公开找丈夫。

  白衣书生毫未动容地道:“请便,在下没兴趣!”

  红衣少女“噗嗤!”笑出声来。

  谁也不知道她是在笑什么。

  赵世辉真正地下不了台了,人家没兴趣,他该怎样?当下把心一横,道:“不管阁下有没有兴趣,在下向阁下挑战!”

  白衣书生口角一拉,不屑地道:“你是饭吃得太怕撑着了,我设这份闲工夫。”

  赵世辉有心他出手,大声道:“你是懦夫!”

  白衣书生而无表情地道:“你是英雄!”

  说完,举步便走。

  赵世辉已经横定了心,弹身横里一截,道:“要走可以,你的口头上认输。”

  白衣书生摇摇头,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这一句,连红衣少女也骂在内了。

  红衣少女还是淡淡地笑着,似乎不以为意。

  赵世辉面色一变,道:“朋友,别出口侮人,拔剑!”

  白衣书生道:“凭你还不配我拔剑!”

  这句话可说狂妄到了极点。

  赵世辉在北方武林中并非无名之辈,只是心窍,才会做出这等幼稚的举动,他从没听说过北方武林中有这么个白衣剑手,何况他是安了心的,这一来可有了出手的借口,当下怒哼了一声道:“你就试试看本人配是不配!”

  最后一个字出口,剑已挥了出去。

  这一剑,倒也有几分火候。

  白衣书生双足在原地不动,上身向后一仰,又直了起来,很平常的一个动作。

  但,却妙到极点,只那么一点点,剑尖够不上部位,口里冷冰冰地道:“你太不识相!”

  赵世辉脸上一变,比输了一剑还难过,怒哼声中,攻出了第二剑,功力用足,比上一剑更见凌厉。

  白衣书生轻描淡写地连销向前一点,这一点,相当惊人,像是赵世辉的招式中故意留了空隙,让对方透入。

  闷哼声中,赵世辉弹退八尺。持剑的手,嗒然下垂,举不起来。面皮连连动,目光中骤现怨毒。

  红衣少女笑着道:“赵少侠,你输了!”

  她说的很轻松,很脆,但听在赵世辉耳里,可不是滋味,像是被人用针重重的扎了一下。

  赵世辉不敢再看她,恨瞪着白衣书生道:“是汉子的话留个名?”

  赵世辉把牙齿咬了又咬,他倒是识时务,知道绝对不是白衣书生的对手,把一口恶气硬了回去,点了点头,狠狠地瞪了白衣书生一眼,转身走了。

  红衣少女上前一步,道:“你赢了!”

  白衣书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从喉头里“唔”了一声。

  红衣少女又道:“我叫朱媛媛,你叫什么?”

  白衣书生抬起头,挪动脚步…

  红衣少女一闪身拦在头里,撅起小嘴道:“喂,你这个人讲不讲理?”

  白衣书生眉头微微一皱,道:“我什么地方不讲理了?”

  红衣少女偏着头道:“我报了名,你呢?”

  白衣书生道:“我并没请教芳名,是你自己说的!”

  红衣少女鼓了鼓腮帮子,了下肩膀,娇叹道:“算我请教怎样?”

  白衣书生道:“对不起,我要走了!”说完,又举步走。

  红衣少女道:“你就打算如此一走了之?”

  白衣书生了口气,道:“朱姑娘,天下男人多的是,你可以随便去找,在下没兴趣。”

  红衣少女粉腮变了变,但瞬又恢复了笑容道:“但我只看得上你一个!”

  她的脸皮子够厚,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白衣书生眉头又皱了皱,似乎这是他唯一的表请,冷漠地道:“可是,我看不上你!”

  红衣少女调皮一笑道:“如果我偏偏要嫁给你呢?”

  内衣书生道:“那是你自己的事!”

  红衣少女一披嘴,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是么?”

  白衣书生道:“我没说!”

  红衣少女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真的是出来找男人?告诉你,姑娘我还没那么,只是讨厌那批逐臭的苍蝇,所以想办法治治他们。”

  白衣书生道:“那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的话已经说完,我可要走了。

  红衣少女咬了咬下,道:“你为什么这样冷?”

  白衣书生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冷?”

  红衣少女嘴皮翘起老高,跺脚道:“怪人,天下少有。你如果不说出姓名,便休想离开。”

  白衣书生道:“你恐怕留不住我!”

  红衣少女秀眉一扬,道:“你无妨走走看?”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丫头,你再这样胡闹,我告诉你爹打你股!”

  红衣少女格格一声娇笑道:“我若不看你是长辈,就先打您股。”

  “不像话!”一个长衫飘飘的老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白衣书生一看,又是间所见的黄衣老人,心里不由打了个结,这老人像是魂不散,下午离开了,此刻又回头。

  红衣少女手指白衣书生道:“二叔,他欺负我!”

  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没这样的事,你不作人便是很好的了。

  红衣少女嘟起小嘴道:“二叔,您怎么向着外人?”

  黄衣老者道:“我这是讲实话,不帮谁。”

  红衣少女道:“您也不帮我?”

  黄衣老者道:“帮你什么,捣蛋?丫头,记得你信二叔平时告诉你的话了么,天下男子并不能一概而论,你自恃貌美,但也有人不欣赏,是么?”

  红衣少女撒娇似的道:“我就是不信!”

  黄衣老者道;“但你已经碰上了!”

  红衣少女嚷着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却望着远方,一付孤傲冷漠之态,像是什么人都不放在他的眼下,使人看了不自在之外,还有一种莫测高深之感。

  红衣少女小鼻子一咻,道:“你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白衣书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又开始挪动脚步。红衣少女再次拦阻道:“你不说出姓名来历,就别想离开。

  白衣书生表面冷漠,但内心业已发了火,口角一弯,道:“你到底要什么?”

  “红衣少女”朱媛媛道:“要你说出姓名!”

  白衣书生道:“我没有姓名,有也不会告诉你,你这样歪毫无意义;我说过了,对你没有兴趣,总可以了吧?”

  这几句话够份量,对一般少女来说,是承受不了的。

  但朱媛媛不但是任,脸皮也的确厚,竟然无所谓的道:“管你,只要我对你有兴趣就成了,你不说,就不让你走。”

  黄衣老者苦笑着道:“丫头,你太过份了吧?”

  朱媛媛只当作没听到,连头都不转一下。

  白衣书生把头扬得高高地,口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换了个方向走。

  意外地,她没再拦阻,只是粉腮已泛出了青色,下几乎要咬出血来。

  黄衣老者上前道:“媛媛,大姑娘家,你真不怕丢人?这白衣人来路不明,人又十分门,你犯得着么?依我看,他一点都不可爱…”

  朱媛媛跺脚道:“我偏要”

  偏要什么。她没说出来。

  黄衣老者了口大气,道:“淘气,不像话!”

  朱媛媛白了他一眼道:“唐伯虎的名画!”黄衣老者正道:“你再这么任,二叔我可真的要揍你了?”

  朱媛媛拉了个兔子脸道:“二叔,您老人家是说着玩的,是么?”

  黄衣老者气得直摇头。

  口口口口口口

  白衣书生踏着溶溶的月,向前走去,高的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红衣少女朱媛媛的举动,他只感到无与可笑,懒得去想她。

  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住他,他止步回身,遥遥地望着那株老神树,这是童年记忆里,仅仅剩下的东西了,它代表着童年的甜蜜与无,如果说梦是实在的,能看也能触摸,这株古树便是了。

  姨父、姨母,未过门的媳妇小秀子,还有她的家中人等,都已不存在了,他像从恶梦中醒转,但这个梦并没有完。

  谁是凶手?谁杀了她的全家,又火焚庄院?杀人放火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没发生这意外,小秀子仍活着,该已有红衣少女那么大了,彼此见了面还认识么?当然,她不会在受了委屈之后,把自己当出气筒,也不会伴着自己到处野游,摘豆花,捉昨蜢,她会陪自己谈心,谈过去,说未来,互倾衷曲…

  然而,这个梦已经跌碎了,幻灭了,留下的是无止境的恨与悲哀。

  “我要替她报仇!”

  他向空挥了挥剑,眼帘又模糊了。  wWW.agU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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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血神亡命天涯青山剑客多情十剑表雄风青衣修罗鹤形十二丧魂掌阴阳浪子复仇者仙女与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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