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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姑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一岁的小鹿  作者:罗琳斯 书号:40057  时间:2017/9/13  字数:7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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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大凹

  晚上下了一场细雨。接踵而来的四月的早晨更显得明朗灿烂。玉米秧起了它们尖尖的叶子,长高了一吋多。田野稍远处,扁豆正破土而出。甘蔗秧在黄土的衬托下象是翠绿的针尖。这事儿真奇怪,裘弟想,每当他离开垦地再回来时,他就注意到以前从未注意过的事情,但它们一直在那儿长着的。青青的桑葚累累枝,而在他上福列斯特家去之前,他甚至没有看见它们。斯葛潘农葡萄①,那还是他妈妈的卡罗来纳亲戚送的礼物,已开了第一次花,饰带似的巧而美丽。金色的野蜜蜂已经闻到了它的芳香,正停在花心上埋头狂那稀薄的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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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斯葛潘农葡萄是一种圆叶的麝香葡萄,产于美国的北卡罗来纳州,铁烈尔区,斯葛潘农湖附近地区。

  接连两天,他都实实足足地填肚子,因此这天早上,他感到稍微有些倦怠,而不是真的肚子饿。他爸爸和往常一样,比他早起到外面去了。早饭已在厨房里摆好,他妈妈正在熏房里照料那些腊肠。柴箱里的木柴已经很浅了,裘弟懒洋洋地出去拿木柴。他怀着愿意做事的心思,但事情必须又轻松又从容。他不慌不忙地往返两次就装了柴箱。老裘利亚拖着乏力的身子在寻找贝尼。裘弟俯身去抚摸它的头。它似乎也在分享那充垦地的幸福的宁静,或许它懂得自己暂时兔除了义务,不用在沼泽地、丛莽和矮树林中奔波了。它摇着它的长尾巴,在裘弟的抚下安静地站立着。那道最深的创伤还有些红肿,但别的都痊愈了。裘弟看见他爸爸正从棚屋和厩舍那儿,穿过大路朝屋子走来。他身上摇摇晃晃地挂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他向裘弟喊道:

  “我抓住一只非常稀奇的东西哩。”

  裘弟向他跑去。那柔软的东西是一只动物,一时觉得又陌生又熟悉。这是一只浣熊,但是不是寻常那种铁灰色的,它浑身象油一样白。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怎么会是白的呢,爸?难道这是一只上了年纪的浣熊爷爷吗?”

  “那就是稀奇的事呀。浣熊从来不会白了头的。不会的,孩子。这是它们中间最稀罕的一只,书上叫做白皮佬。天生就是白的。你看它尾巴上的环,它们应当是黑色的,但它们不是,仅仅是的呢。”

  他们蹲伏在沙地上。细细地察看那浣熊。

  “它是落在陷阱里的吗,爸?”

  “是落在陷阱里的。受了重伤但没有死。我得声明!我真不愿意杀死它。”

  裘弟为他没有能够见到一只活的白皮佬浣熊而深感惋惜。

  “让我拿着它,爸。”

  他把死了的浣熊抱在怀里。那白色的皮比通常的浣熊更为柔软。肚子上的真象刚出壳的小身上的绒一般柔软。他抚摩着它。

  “爸,我喜欢在它很小的时候捉住它,再把它养大。”

  “当然咯,它会成为一只美丽的宠物,可是它大概也会和别的浣熊一样卑。”

  他们拐进栅栏门,顺着屋子的一边朝厨房走去。

  “草翅膀说,他养的浣熊从来没有一只是特别下的。”

  “不错,可是福列斯特家的任何一个人决不会想到他以后是否会挨咬的。”

  “大概它正好会去咬那驼背,呃?爸。”

  他们一起大笑起来,一边形容着他们的邻居。巴克斯特妈妈在门口接他们。一见到那野兽,她顿时面春风。

  “你们打死了它,好极了。偷走我母的一定就是它了。”

  “但是,妈,”裘弟抗议道。“看看,它是白的。它是件稀罕的东西哩。”

  “它是个一贯偷盗的坏蛋。”她无动于衷地说。“这兽皮比普通的贵吗?”

  裘弟看着他爸爸。贝尼正埋头于洗脸盆中。他在肥皂沫中睁开了一只明亮的眼睛,朝他儿子眨眨眼。

  “大约值不到一枚五分镍币的,”他随口说道。“裘弟正缺少一只小背包,就让他用了这张皮吧。”

  除了有一只活的浣熊,再也没有比用那柔软稀有的皮做一只背包更称心的事了。裘弟头脑中充这个念头,他连早饭都不想吃了,他只想表示他的感谢。

  “我可以去清除水槽,爸。”他说。

  贝尼点点头。

  “我每年总是希望,来能给我们自己掘一口深井。然后那些水槽就可以随便倾倒垃圾。可是砖头太贵了。”

  “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节制我用水,”巴克斯特妈妈说。“我已节制了二十年了。”

  “现在还得忍耐些,裘弟他妈。”贝尼说。

  他的脸阴暗起来。裘弟知道,大量缺水,对他爸爸来说,是个严峻的考验。他必须承受比她们母子俩都大得多的困苦。裘弟负责木柴。但贝尼自己,却要在他狭窄的肩膀上横一牛轭形的扁担,两端各悬一只柏木砍成的水桶,在垦地到大凹的沙路上往返跋涉。在那大凹里,从沙子里渗出的水汇成了一个仅有的被腐草染成琥珀的浅潭。这苦役像是贝尼对家人们的一种道歉表示,因为他竟将家庭建立在这样干燥的地方,而小溪、大河和很好的井水就在几哩外的地方奔汇涌。裘弟第一次感到奇怪,为什么他爸爸选中了这个地方作为住处。想到那些在大凹陡峭的岸上正待清除的小水潭,他几乎希望他们住在河边,和赫妥婆婆住在一起。然而那垦地,那有着高大松树的岛地,却构成了整个世界。而别的地方的生活,就像奥利佛讲过的非洲、中国和康奈狄克州,仅仅是人们讲的故事罢了。

  他妈说道:“你最好在你的衣袋里放上两只饼和一些,你还没有吃过呢。”

  他装了所有的袋子。

  “你知道我希望有什么,妈?一个像袋鼠那样的袋来装东西。”

  “上帝特地把你的胃装在你的肚子里了。他的意思就是叫你:一等你妈在桌上放好食物,就把它们放到你里面的袋中去。”

  裘弟站起身,轻松地向门口走去。

  贝尼说:“你先到凹去,孩子。我剥好你那浣熊皮就来。”

  天气是晴朗的,有风。裘弟从房后的棚屋里拿了把锄头,漫步向大路走去。栅栏旁的一棵棵桑树已是一片翠绿。他妈妈宠爱的母咯咯地从那板条钉成的棚里召唤着它的小。他从地上抄起一只黄乎乎的小绒球,抓住它偎在自己的脸颊上。小在他耳畔叽叽地尖叫。裘弟放开它,它急忙钻进那肥胖的母翅膀下避难。院子里不久就需要锄草了。

  从屋前台阶到栅门的走道,也需要锄草了。走道两旁虽然有柏木条作护边,但杂草还是从板条上面或下面蔓延过来,甚至在这条小径两旁的花丛中,杂草也厚颜无地滋长起来。楝树上淡紫的花瓣正在纷纷凋落。裘弟拖着他的光脚板,在草和落花上走过,出了栅门。他踌躇了:那牲口棚是很有惑力的。那儿也许又添了一窝新孵出的小。那小牛也许和昨天的模样又有了不同。要是他能给自己到处游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那越来越不受的清除水槽的工作,就可以长期拖延下去。后来,他又想到,假如他能很快地清除完水槽,他一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于是他扛起锄头,快步向凹走去。

  世界的尽头,他想,可能和凹一样。草翅膀曾说过,那里是又空虚又黑暗,只有云在上面飘浮。但是没有人知道。当然,到达世界的尽头一定会觉得如同到了凹的边缘一样。裘弟希望,是他第一个发现这个道理的。他转过那排围栅的拐角,离开大道,踏上了那条小径。他假装自己不知道那儿有一个凹。他经过了一株山茱萸,那就是凹的界标。他闭上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吹起了口哨,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走去。不管他的决心如何大,也不管他的眼皮眯得怎样紧,他不能使自己继续闭着眼睛往前走了。他睁开眼睛,如释重负地走完最后几步路。到达了那巨大的石灰石的凹边。

  一个小小的世界躺在他的脚下。它又深又凹,就像一只巨大的碗。草翅膀说那是像上帝一样大的巨熊,在寻藕吃时,挖出了一把土。但裘弟从他爸爸那儿知道了真相。那仅仅是由于地下河在地面下穿过泥土,曲折回转,打着漩涡,不断改变着它们的方向。特别是像这里一样有着石灰石层的地方。石灰石在未接触空气和变硬之前,是柔软的,容易粉碎的。有时候,没有原因,也没有预兆,或许是下了很久雨之后,一部分泥土轻轻地,几乎无声无息地陷落了,而一个深深的凹标志着这地方曾经有一条隐蔽的看不见的暗河奔过。凹有时只有几呎宽和深,而巴克斯特家的凹却有六十呎深。它是那样的宽阔,以至贝尼那老前膛都打不到对岸的松鼠。那凹像是有意掘成似的那么凹。朝下一望,裘弟觉得它的真实形状比草翅膀的故事还要来得奇异。

  那凹比贝尼·巴克斯特还老。贝尼说,他能回忆起当时沿着凹峭岸长着的这些树并不比幼树大多少。而现在,它们却是非常巨大了。一棵生长在东岸峭壁中间的木兰树,已经有了像巴克斯特家用来磨粉的磨石一样的树干。一棵山核桃树长得跟一个男人的大腿一般壮。一棵栎树的枝叶横空伸展到凹的中心。较小的树有香胶树和山茱萸,铁树和冬青,在那峭岸上下长得欣欣向荣。一株株扇棕榈像长矛一般地在它们中间。巨大的羊齿,从凹的顶上到底遍布着。裘弟俯视着这个巨大的杯状花园:翠绿的叶子羽般地覆盖着,又凉快又润,永远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这大凹坐落在干旱的丛莽中,处于松岛的中心,就像一颗草木繁茂的绿色心脏。

  一条小径从西岸通到凹的底部。由于贝尼·巴克斯特的两脚多年的践踏以及领着他的家畜来饮水,这小径已深深地陷到沙子和石灰石中去了。即使在最干旱的天气,也总有连续不断的渗水从四岸滴落下来,在底汇成了一个水塘。这水是死的,而且已被来往饮水的野兽浑浊了。只有贝尼的几头猪常在这儿饮水打滚。为了其余的家畜和自己家人的饮水和洗濯,贝尼有着一个巧妙的安排。在对面东岸上离开小径的地方,他掘开那石灰石的岩层,挖了一系列水槽承接和储存渗水。最下面的一个离底只有齐肩高,这是他用来饮马、母牛和小牛的。他青年时代常常带着他那头开荒的白色公牛来这儿饮水。上面高几码的地方,他掘了一对深水槽。他子常带了木板和捣衣在这儿洗衣。长年累月的肥皂沫已在一部分槽沿上积起了一层白色的皂垢。至于她一年一度洗被褥用的,则靠积聚的雨水了。

  最后,高高地在家畜水槽和洗衣水槽之上的,是一个狭长的深槽,这里积聚的水仅供烹调和饮用。它上面的岸是这样的陡峭,以至没有一只较大的野兽敢来搅浑这水。所有到这儿来的鹿啦,熊啦,豹啦,都是走西岸的小径,它们不是在凹底部的水塘里,就是在家畜水槽里饮水。只有松鼠能到较高的水槽中饮水,偶尔也会有一只野猫。但总的说来,这个水槽除了贝尼的小瓢不断地进来舀水来装那对柏木水桶外,是任何东西都没有碰过的。

  裘弟用锄头支撑着自己走下陡峭的岸,颠簸着跑下小径。那笨重的锄柄常纠到野葡萄藤中去。这样的下降总是使他很兴奋。一步又一步,那岸在他上面越升越高;一步又一步,他越过了好些树顶。一阵微风,旋转着吹向那翠绿的碗底,起了沁凉的波。树叶象薄薄的手掌似地颤动,一霎时都躬身到地。一只红鸟像一道弧线似地掠过凹,又绕回来落向浅潭,犹如一片鲜红的树叶飘然落下。一见到孩子,它又呼地一下飞起来远去了。裘弟跪在水塘旁边。

  水是清冽的,因为几头猪放到北面的草泽地觅食,不再需要这个水塘了。一只小青蛙在半沉半浮的细树枝上瞪视着孩子。最近的水源也在两哩地以外。这蛙能旅行这么远,移居到这个又小又远的水塘里来,真是使人惊异的事。裘弟很想知道,当第一批迁移的青蛙跳到凹边上,踌躇地伸着它们的绿时,它们是否已经知道这里有水。贝尼说过,有一次,在多雨的天气里,他看见一列青蛙像行军的士兵一样,排着一路纵队,正在穿越干枯倒伏的树木。究竟他们的行动是盲目的还是有意识的,贝尼也不知道。裘弟往水塘里扔了一片羊齿叶,那蛙潜人水底,躲进柔软的泥浆里去了。

  孩子忽然起了一种想隐逸独居的念头。他决定,当他长大后,要给自己在这塘边造一所小屋子。当野兽们对这屋子感到习惯后,他就可以在月夜从窗户里偷看它们饮水了。

  他越过这凹平坦的底,向上爬了几呎,到了给家畜饮水的水槽。他肩上扛着锄头走进水槽显然很不方便,他索丢开它,用自己的双手工作。泥沙和落叶已积了厚厚一层。他起劲地连挖带刮地于了起来,企图阻挡那慢慢渗出的水分,让水槽保持片刻的干燥洁净。但当他的手离开时,渗水又来了。石灰石水槽变得又白又沽净。他满意地离开,又向岸更高处那对较大的洗衣水槽里去干那更为辛苦的清除工作。经常使用,使这儿落叶较少,然而那长期积下的肥皂沫却使它们变得很滑腻。他爬上一株香胶树,采集了一大捆西班牙苔藓。那是很好的擦拭材料。他又在岸一处寸草不生的地方挖了些沙子和苔藓一起使用。

  当他到达顶上的饮水槽时,他疲乏了。岸坡是这样的陡峭,以至他肚子贴着坡地躺下时,只要像小鹿似地稍一低头,就能饮到水。他将舌头在槽水中上下搅动了一阵,又用舌头猛地伸进水中又缩回来,然后往后一仰,观察着那水面的涟漪。他很想知道,一头熊是不是也像狗一样的舐水,还是像鹿一样的啜。他把自己想象为一头熊,用两种方法饮着水,以便作出判断。舐水比较慢,但当他把水进去时,他呛噎了。他判断不下来。而贝尼一定知道熊是怎样饮水的。他大概是实际看到过的。

  裘弟将脸完全浸没在水中,左右转动,使得先是一面,然后是另一面脸颊,感受着浸在水里的凉快。他让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自己的两个手掌上,将脑袋浸在水中。他想知道,他屏住气能在水中待上多久。一会儿他就哈噜噜地吹起水泡来。忽然,他听到他爸爸在凹底的说话声。

  “孩子,你怎么对这水那么感兴趣呢?把同样的水放在洗脸盆里,你就把它当成讨厌的东西不屑一顾。”

  他淋淋地回过头来。

  “爸,我没有听到你来。”

  “在你可怜的爸爸准备喝的清水中,你把你这肮脏的小脸浸得太深了。”

  “我不脏,爸。水没有搅浑。”

  “那我也并不渴。”

  贝尼爬上岸审视着下面的水槽。他点点头。他又伏在洗衣水槽边,一边嚼着一枝。

  “我告诉你,”他说。“当你妈说‘二十年’时,真的使我感到非常震惊。我简直从来就没有坐下来计算过这段光。一年又一年,时间在我身边溜了过去,我既没有注意它,也没有计算它。每年春天,我都想替你妈掘一口井。可是后来我不是想搞一头公牛,就是母牛陷入泥塘中死去;或者那些小孩中的一个在这儿戏水淹死,使我没有心思挖井;而且还要付医药费等。砖价贵得真吓人。当我有一次挖井,挖到三十呎深远未见水时,我就知道这下子是倒定霉了。但是要任何一个娘们在半山的渗水槽里干洗涤活,二十年时间确实太久了。”

  裘弟一本正经地听着。

  他说:“我们总有一天会替她挖一口井。”

  “二十年了——”贝尼重复道。“但总是有事扰。然后是那次战争①——使得所有的垦地又得重新开拓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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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指美国的南北战争。

  他倚着水槽站着,回想着过去的年代。

  “当我初来此地时,”他说。“当我挑选了这块地方搬到这儿来时,我希望——”

  早上的那个疑问又涌上了裘弟心头。

  “你怎么会选中这儿的,爸?”

  “是啊,我选上这儿是因为——”他的脸皱起来了,心里在寻找着适当的字眼。“一句话,我渴望安宁。”他微笑道。“来这儿我才得到了它,除了那些熊、豹、狼和野猫——有时还有你妈的侵扰之外。”

  他们默默地坐着。松鼠开始在树梢上动起来。忽然,贝尼用胳膊肘在裘弟肋骨上捅了一下。

  “瞧那小无赖,它正在偷看我们。”

  他指向一株香胶树。一只不大不小的浣熊,在离地约十二呎高的树干一侧窥视。它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就缩回去,不见了。但不一会儿,那张戴着面具似的脸又在枝叶间张望。

  贝尼说:“我想我们看野兽,正像它们看我们一样稀奇。”

  “它们为什么有的很勇敢,有的却又很胆小呢?”

  “那我也不知道。大约要看它长得多大才会怕人,但那似乎是没有定规的。我记起来了。一次,就在野猫草原那面,我打了一早上的猎,坐在一株栎树底下,生起一堆火来一边取暖,一边给自己烧些咸。没想到,当我正在那儿坐着时,一只狐狸竟跑来在火堆那面趴了下来。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我想它也许饿了,就拿了一片,用一长长的树枝穿了送过去。我一直将送到它鼻子前面。按理说狐狸是很野的,而我从来没有想到它会饿得跑到这样一个不该来的地方。但那只狐狸就趴在那儿看着我,不吃也不逃。”

  “能让我看到才好哩。你想它为什么在那儿趴着,爸,而且还看着你?”

  “从那件事发生以后,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困惑着。我能想到的只是:也许是狗把它撵昏了头,要不就是由于某种原因使它冷得发疯了。”

  树上的浣熊已经出了整个身子。

  裘弟说:“‘爸,我希望能象草翅膀一样,有一个宠物给我抚,和我一起玩耍。我想要一只浣熊,或是一只小熊,或是象这样一类的东西。”

  贝尼说:“你知道你妈要发怒的。我倒不在乎,因为我也喜欢动物。但是过日子是这样的困难,食物又少,你妈首先会发话的。”

  “我喜欢一只小狐狸,或是一只小豹。你能把它们从小就提来,驯服它们吗?”

  “你能驯服一只浣熊,你能驯服一头熊,你能驯服一只野猪,你能驯服一头豹。”他沉思着。他的心又回到他父亲布道时的说教上去。“孩子,你能驯服一切,除了人类的舌头。”  Www.AgU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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