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姑小说网为您提供老舍的经典名著猫城记好看章节
阿姑小说网
阿姑小说网 穿越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乡村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军事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架空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言情小说 短篇文学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乡村疯狂 娇凄沦陷 公媳柔情 夫妻记事 红杏墙外 同居狌事 可怜妈妈 校长生涯 一时云起 美母骑士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阿姑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猫城记  作者:老舍 书号:40031  时间:2017/9/13  字数:7561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不要随便吃他们的东西!再见!”他们俩一齐说。

  不!我不能上外国城去住!猫人并不是不可造就的,看他们多么老实:被兵们当作鼓打,还是笑嘻嘻的;天一黑便去睡觉,连半点声音也没有。这样的人民还不好管理?假如有好的领袖,他们必定是最和平,最守法的公民。

  我睡不着了。心中起了许多许多色彩鲜明的图画:猫城改建了,成了一座花园似的城市,音乐,雕刻,读书声,花,鸟,秩序,清洁,美丽…

  大蝎把叶全运进去,并没说声“谢谢”

  我的住处,他管不着;在他家里住是不行的,不行,一千多个理由不行。最后他说:“和我们一块住,有失你的身分呀!你是外国人,为何不住在外国城去?”他把那两个光国人不肯明说的话说出来了——不要脸的直!

  我并没动气,还和他细细的说明我要住在猫城的原因。我甚至于暗示出,假如他的家里不方便,我只希望看看他的家中是什么样子,然后我自己会另找住处去。看看也不行。这个拒绝是预料得到的。在林里几个月的工夫,他到底住在哪里?我始终没探问出来;现在叶都藏在家里,被我知道了岂不是危险的事。我告诉大蝎,我要是有意抢劫他的叶,昨天晚上就已下手了,何必等他藏好我再多费事。他摇头:他家中有妇女,不便招待男客,这是个极有力的理由。但是,看一看并不能把妇女看掉一块呀——噢,我是有点糊涂,那不是大蝎的意思。

  墙头上出个老猫头来,一脑袋白,猪嘴着好象个风干的小木瓜。老猫喊起来:“我们不要外国人!不要外国人!不要,不要!”这一定是大蝎的爸爸。

  我还是没动气,我倒佩服这个干木瓜嘴的老猫,他居然不但不怕,而且敢看不起外国人。这个看不起人也许出于无知,但是据我看,他总比大蝎多些人味。

  一个青年的猫人把我叫到一旁,大蝎乘机会爬上墙去。

  青年猫人,这是我最希望见一见的。这个青年是大蝎的儿子。我更欢喜了,我见着了三辈。木瓜嘴的老猫与大蝎,虽然还活着,也许有很大的势力,究竟是过去的人物了;诊断猫国病症的有无起,青年是脉门。

  “你是由远处来的?”小蝎——其实他另有名字,我这么叫他,为是省事——问我。

  “很远很远!告诉我,那个老年人是不是你的祖父?”我问。

  “是。祖父以为一切祸患都是外国人带来的,所以最恨外国人。”

  “他也吃叶?”

  “吃。因为叶是自外国传来的,所以他觉得吃叶是给外国人丢脸,不算他自己的错处。”

  四围的人多了,全瞪着圆眼,张着嘴,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我们不能找着清静地方谈一谈?”

  “我们走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就在这里谈吧。他们并不要听我们说什么,只要看看你怎么张嘴,怎么眨眼就够了。”我很喜爱小蝎的直。

  “好吧。”我也不便一定非找清静地方不可了。“你的父亲呢?”

  “父亲是个新人物,至少是二十年前的新人物。二十年前他反对吃叶,现在他承袭了祖父的林。二十年前他提倡女权,现在他不许你进去,因为家中有妇女。祖父常说,将来我也是那样:少年的脾气喜新好奇,一到中年便回头看祖宗的遗法了。祖父一点外国事不懂,所以拿我们祖先遗传下来的规法当作处世的标准。父亲知道一些外国事,在他年青的时候,他要处处仿效外国人,现在他拿那些知识作为维持自己利益的工具。该用新方法的地方他使用新方法,不似祖父那样固执;但是这不过是处世方法上的运用,不是处世的宗旨的变动,在宗旨上父亲与祖父是完全相同的。”

  我的眼闭上了;由这一片话的光亮里我看见一个社会变动的图画的轮廓。这轮廓的四外,也许是一片明霞,但是轮廓的形成线以内确是越来越黑。这团黑气是否再能与那段明霞联合成一片,由翳而光明,全看小蝎身上有没有一点有力的光。我这样想,虽然我并不知道小蝎是何等的人物。“你也吃叶?”我突然的问出来,好似我是抓住叶,拿它作一切病患的源了,我并回答不出为什么这样想的理由。“我也吃。”小蝎回答。

  我心眼中的那张图画完全黑了,连半点光明也没有了。“为什么?”我太不客气了——“请原谅我的这样直!”“不吃它,我无法抵抗一切!”

  “吃它便能敷衍一切?”

  小蝎老大半天没言语。

  “敷衍,是的!我到过外国,我明白一点世界大势。但是在不想解决任何的问题的民众中,敷衍;不敷衍怎能活着呢?”小蝎似笑非笑的说。

  “个人的努力?”

  “没用!这样多糊涂,老实,愚笨,可怜,贫苦,随遇而安,快活的民众;这么多只拿子,只抢叶与妇女的兵;这么多聪明,自私,近视,无,为自己有计划,对社会不关心的政客;个人的努力?自己的脑袋到底比别人的更值得关切一些!”

  “多数的青年都这么思想吗?”我问。

  “什么?青年?我们猫国里就没有青年!我们这里只有年纪的分别,设若年纪小些的就算青年,由这样青年变成的老人自然是老——”他大概是骂人呢,我记不得那原来的字了。“我们这里年纪小的人,有的脑子比我祖父的还要古老;有的比我父亲的心眼还要狭窄;有的——”

  “环境不好也是不可忽略的事实,”我嘴说:“我们不要太苛了。”

  “环境不好是有恶影响的,可是从另一方面说,环境不好也正是使人们能醒悟的;青年总应当有些血;可是我们的青年生下来便是半死的。他们不见着一点小便宜,还好;只要看见一个小钱的好处,他们的心便不跳了。平他们看一切不合适;一看刻便宜,个人的利益,他们对什么也觉得顺眼了。”

  “你太悲观了,原谅我这么说,你是个心里清楚而缺乏勇气的悲观者。你只将不屑于努力的理由作为判断别人的根据,因此你看一切是黑色的,是无望的;事实上或者未必如此。也许你换一个眼光去看,这个社会并不那么黑暗的可怕?”“也许;我把这个观察的工作留给你。你是远方来的人,或者看得比我更清楚更到家一些。”小蝎微微的笑了笑。

  我们四围的人似乎已把我怎样张嘴,怎样眨眼看够了——看明白了没有还很可疑——他们开始看我那条破子了。我还有许多许多问题要问小蝎,但是我的四围已经几乎没有一点空气了,我求小蝎给我找个住处。他也劝我到外国城去住,不过他的话说得非常有哲学味:“我不希望你真作那份观察的工作,因为我怕你的那点热心与期望全被浇灭了。不过,你一定主张在这里住,我确能给你找个地方。这个地方没有别的好处,他们不吃叶。”

  “有地方住便不用说别的了,就请费心吧!”我算是打定了主意,决不到外国城去住。

  我的房东是作过公使的。公使已死去好几年,公使太太除了上过外国之外,还有个特点——“我们不吃叶”这句话她一天至少要说百十多次。不管房东是谁吧,我算达到爬墙的目的了。我好象小猫初次练习上房那么骄傲,到底我可以看看这四方房子里是怎样的布置了。

  爬到半截,我心中有点打鼓了。我要说墙是摇动,算我说慌;随着手脚所触一劲儿落土,决一点不假。我心里说:这酥饽饽式的墙也许另有种作用。爬到墙头,要不是我眼晕,那必定是墙摇动呢。

  房子原来没顶。下雨怎办呢?想不出,因而更愿意在这里住一往了。离墙头五尺来深有一层板子,板子中间有个大窟窿。

  公使太太在这个窟窿中探着头招待我呢。公使太太的脸很大,眼睛很厉害,不过这不足使我害怕;那一脸白粉,虽然很厚,可是还着上的细灰,象个刺硬霜厚带着眼睛的老冬瓜,使我有点发怵。

  “有什么行李就放在板子上吧。上面统归你用,不要到下面来。天一亮吃饭,天一黑吃饭,不要误了。我们不吃叶!拿房钱来!”公使太太确是懂得怎么办外

  我把房钱付过。我有大蝎给我的那五百国魂在兜里装着呢。

  这倒省事:我自己就是行李,自要我有了地方住,什么也不必张心了。房子呢,就是一层板,四面墙,也用不着搬桌椅的捣乱。只要我不无心中由窟窿掉下去,大概便算天下太平。板子上的泥至少有二寸多厚,泥里发出来的味道,一点也不象公使家里所应有的。上面晒着,下面是臭泥,我只好还得上街去。我明白了为什么猫人都白天在街上过活了。

  我还没动身,窟窿中爬出来了:公使太太,同着八个冬瓜脸的妇女。八位女子先爬出墙去,谁也没敢正眼看我。末后,公使太太身在墙外,头在墙上发了话:“我们到外边去,晚上见!没有法子,公使死了,责任全放在我身上,我得替他看着这八个东西!没钱,没男子,一天到晚得看着这八个年青的小妖!我们不吃叶!丈夫是公使,公使太太,到过外国,不吃叶,一天到晚得看着八个小母猫!”

  我希望公使太太快下去吧,不然这八位妇女在她口中不定变成什么呢!公使太太颇知趣,忽的一下不见了。

  我又掉在魂阵里。怎么一回事呢?八个女儿?八个小姑?八个妾?对了,八个妾。大蝎不许我上他家去,大概也因为这个。板子下面,没有光,没有空气,一个猫人,带着一群母猫——引用公使太太的官话——臭,,丑…我后悔了,这种家庭看与不看没什么重要。但是已了房钱,况且,我到底得设法到下面去看看,不管是怎样的难堪。

  她们都出去了,我是否应当现在就下去看看?不对,公使太太嘱咐我不要下去,偷偷的窥探是不光明的。正在这么犹豫,墙头上公使太太的头又回来了:“快出去,不要私自往下面看,不体面!”

  我赶紧的爬下去。找谁去呢?只有小蝎可以谈一谈,虽然他是那么悲观。但是,上哪里去找他呢?他当然不会在家里;在街上找人和海里摸针大概一样的无望。我横着挤出了人群,从远处望望那条街。我看清楚:城的中间是贵族的住宅与政府机关,因为房子比左右的高着很多。越往两边去越低越破,一定是贫民的住处和小铺子。记清了这个大概就算认识猫城了。

  正在这个当儿,从人群挤出十几个女的来。白脸的一定是女的,从远处我也能认清了。她们向着我来了。我心中有点不得劲:由公使太太与大蝎给我的印象,我以为此地的妇女必定是极服从,极老实,极不自由的。随便跑,象这十几个女的,一定不会是有规矩的。我初到此地,别叫人小看了我,我得小心着点。我想到这里,便开始要跑。“开始作观察的工作吗?”小蝎的声音。

  我仔细一看,原来他在那群女郎的中间裹着呢。

  我不用跑了。一展眼的工夫,我与小蝎被围在中间。“来一个?”小蝎笑着说。眼睛向四围一转:“这是花,这是,比叶还,这是星…”他把她们的名字都告诉给我,可是我记不全了。

  过来向我挤了挤眼,我打了个冷战。我不知道怎样办好了:这群女子是干什么的,我不晓得。设若都是坏人,我初来此地,不应不爱惜名誉;设若她们都是好人,我不应得罪她们。说实话,我虽不是个恨恶妇女的人,可是我对女子似乎永远没什么好感。我总觉得女子的好擦粉是一种好作虚伪的表示。自然,我也见过不擦粉的女子,可是,她们不见得比别的女子少一点虚伪。这点心理并不使我对女子减少应有的敬礼,敬而远之是我对女的态度。因此我不肯得罪了这群女郎。

  小蝎似乎看出我的进退两难了。他闹着玩似的用手一推她们“去!去!两个哲学家遇见就不再要你们了。”她们唧唧的笑了一阵,很知趣的挤入人群里去。我还是发愣。“旧人物多娶妾,新人物多娶,我这厌旧恶新的人既不娶,又不纳妾,只是随便和女子游戏游戏。敷衍,还是敷衍。谁敢不敷衍女的呢?”

  “这群女的似乎——”我不知道怎样说好。

  “她们?似乎——”小蝎接过去:“似乎——是女子。压制她们也好,宠爱她们也好,尊敬她们也好,恋她们也好,豢养她们也好;这只随男人的思想而异,女子自己永远不改变。我的曾祖母擦粉,我的祖母擦粉,我的母亲擦粉,我的妹妹擦粉,这群女子擦粉,这群女子的孙女还要擦粉。把她们锁在屋里要擦粉,把她们放在街上还要擦粉。”“悲观又来了!”我说。

  “这不是悲观,这是高抬女子,尊敬女子,男子一天到晚瞎胡闹,没有出息,忽而变为圣人,忽而变为禽兽;只有女子,惟独女子,是始终纯洁,始终是女子,始终奋斗:总觉得天生下来的脸不好,而必擦些白粉。男子设若也觉得圣人与禽兽的脸全欠些白润,他们当然不会那么没羞没,他们必定先顾脸面,而后再去瞎胡闹。”

  这个开玩笑似的论调又叫我默想了。

  小蝎很得意的往下说:“刚才这群女的,都是‘所谓’新派的女子。她们是我父亲与公使太太的仇敌。这并非说她们要和我父亲打架;而是我父亲恨她们,因为他不能把她们当作叶卖了,假如她们是他的女儿;也不能把她们锁在屋里,假如她们是他的妾。这也不是说她们比我的母亲或公使太太多些力量,多些能干,而是她们更象女子,更会不作事,更会不思想——可是极会往脸上擦粉。她们都顶可爱,就是我这不爱一切的人也得常常敷衍她们一下。”

  “她们都受过新教育?”我问。

  小蝎乐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教育?噢,教育,教育,教育!”小蝎似乎有点发疯:“猫国除了学校里‘没’教育,其余处处‘都是’教育!祖父的骂人,教育;父亲的卖叶,教育;公使太太的监管八个活的死母猫,教育;大街上的臭沟,教育;兵丁在人头上打鼓,教育;粉越擦越厚,女子教育;处处是教育,我一听见教育就多吃十片叶,不然,便没法不呕吐!”“此地有很多学校?”

  “多。你还没到街那边去看?”

  “没有。”

  “应当看看去。街那边全是文化机关。”小蝎又笑了。“文化机关与文化有关系没有,你不必问,机关确是在那里。”他抬头看了看天:“不好,要下雨!”

  天上并没有厚云,可是一阵东风刮得很凉。

  “快回家吧!”小蝎似乎很怕下雨。“晴天还在这里见。”人遇见暴风,一个整劲往房子那边滚。我也跟着跑,虽然我明知道回到家中也还是淋着,屋子并没有顶。看人们疯了似的往墙上爬也颇有意思,我看见过几个人作障碍竞走,但是没有见过全城的人们一齐往墙上爬的。

  东风又来了一阵,天忽然的黑了。一个扯天到地的大红闪,和那列房子成一个大三角。鸡蛋大小的雨点随着一声雷拍打下来。远处刷刷的响起来,雨点稀少了,天低处灰中发亮,一阵凉风,又是一个大闪,听不见单独的雨点响了,一整排雨道从天上倒下来。天看不见了。一切都看不见了。只有闪光更厉害了。雨道高处忽然横着截开,一条惊蛇极快的把黑空切开一块,颤了两颤不见了;一切全是黑的了。跑到墙,我身上已经完全了。

  哪个是公使太太的房?看不清。我后退了几步,等着借闪光看看。又是一个大的,白亮亮的,象个最大的黑鬼在天上偶尔一睁眼,极快的眨巴了几下似的。不行,还是看不清。我急了,管它是谁的房呢,爬吧;爬上去再说。爬到半中,我摸出来了,这正是公使太太的房,因为墙摇动呢。

  一个大闪,等了好象有几个世纪,整个天塌来了似的一声大雷。我和墙都由直着改成斜着的了。我闭上眼,又一声响,我到哪里去了?谁知道呢!

  雷声走远了。这是我真听见了呢,还是作梦呢?不敢说。我一睁眼;不,我不能睁眼,公使太太的房壁上的泥似乎都在我脸上贴着呢。是的,是还打雷呢,我确醒过来了。我用手摸;不能,手都被石头着呢。脚和腿似乎也不见了,觉得象有人把我种在泥土里了。

  把手拔出来,然后把脸扒开。公使太太的房子变成了一座大土坟。我一边拔腿,一边疯了似的喊救人;我是不要紧的,公使太太和八位小妖一定在极下层埋着呢!空中还飞着些雨点,任凭我怎样喊,一个人也没来:猫人怕水,当然不会在天完全晴了之前出来。

  把我自己埋着的半截拔出来,我开始疯狗似的扒那堆泥土,也顾不得看身上有伤没有。天晴了,猫人全出来。我一边扒土,一边喊救人。人来了不少,站在一旁看着。我以为他们误会了我的意思,开始给他们说明:不是救我,是救底下埋着的九个妇人。大家听明白了,往前挤了过来,还是没人动手。我知道只凭央告是无效的,摸了摸袋里,那些国魂还在那里呢。“过来帮我扒的,给一个国魂!”大家愣了一会,似乎不信我的话,我掏出两块国魂来,给他们看了看。行了,一窝蜂似的上来了。可是上来一个,拿起一块石头,走了;又上来一个,搬起一块砖,走了;我心里明白了:见便宜便捡着,是猫人的习惯。好吧,随你们去吧;反正把砖石都搬走,自然会把下面的人救出来。很快!象蚂蚁运一堆米粒似的,叫人想不到会能搬运得那么快。底下出了声音,我的心放下去一点。但是,只是公使太太一个人的声音,我的心又跳上了。全搬净了:公使太太在中间,正在对着那个木板窟窿那溜儿,坐着呢。其余的八位女子,都在四角卧着,已经全不动了。我要先把公使太太扶起来,但是我的手刚一挨着她的胳臂,她说了话:“哎哟!不要动我,我是公使太太!抢我的房子,我去见皇上,老老实实的把砖给我搬回来!”其实她的眼还被泥糊着呢;大概见倒了房便抢,是猫人常干的事,所以她已经猜到。

  四围的人还轻手蹑脚的在地下找呢。砖块已经完全搬走了,有的开始用手捧土;经济的迫使人们觉得就是捧走一把土也比空着手回家好,我这么想。

  公使太太把脸上的泥抓下来,腮上破了两块,脑门上肿起一个大包,两眼睁得象冒着火。她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点的奔过一个猫人去,不知道怎会那么准确,一下子便咬住他的耳朵,一边咬一边从嘴角口录口录的叫,好似猫捉住了老鼠。那个被咬的嚎起来,拼命用手向后捶公使太太的肚子。两个转了半天,公使太太忽然看见地上卧着的妇女,她松了嘴,那个猫人象箭头似的跑开,四围的人喊了一声,也退出十几尺远。公使太太抱住一个妇女痛哭起来。

  我的心软了,原来她并不是个没人心的人,我想过去劝劝,又怕她照样咬我的耳朵,因为她确乎有点发疯的样子。哭了半天,她又看见了我。

  “都是你,都是你,你把我的房爬倒了!你跑不了,他们抢我的东西也跑不了;我去见皇上,全杀了你们!”  wwW.agUxsw.Com
上一章   猫城记   下一章 ( → )
小坡的生日牛天赐传老张的哲学四世同堂茶馆骆驼祥子女士及众生相癌症楼贝克特戏剧选千只鹤
阿姑小说网提供了老舍创作的小说《猫城记》清爽干净无错字的文字章节:第四章好看阅读,猫城记全文无弹窗热门阅读尽在阿姑小说网,阿姑小说网转载收集猫城记好看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