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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姑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侠骨丹心  作者:梁羽生 书号:2113  时间:2016/10/5  字数:11434 
上一章   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渔舟过 搜匣犹惊宝剑寒    下一章 ( → )
石霞姑气怒加,愤然说道:“我是你抚养大的,最多把这条性命回给你,绝不向你乞求解药。”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赞道:“对,有志气。石姑娘,不必怕她恫吓,她下的奉,并不见得只有她才能解!”人还未曾面,声音已是传了到来。石霞姑喜出望外,贺大娘却是吓得魄散魂飞。原来是金逐来了!

  贺大娘正要逃时,但见一条人影,倏地已到了她的面前。贺大娘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十指开伸,鸟爪般向金逐抓下。她的十只长指都是浸过毒药的。

  金逐冷笑道:“你这妖婆死到临头,还要害人!”声出剑出,这一剑真是削得妙到毫巅,贺大娘的十只长指甲恰恰给他齐削断。

  石霞姑慌忙叫道:“金大侠手下留情!”金逐腾的飞起一脚,将贺大娘踢了一个筋斗,按剑斥道:“你这妖妇简直比拿养女当作摇钱树的老鸨婆还更可恶!如今看在石姑娘给你说情的份上,我只削了你的毒爪;你若不知悔改,还要向她纠,下次我就要斫断你的狗头了!吓得大娘爬了起来,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慌慌忙忙的逃回六合帮总舵,哪里还敢答话?

  说时迟,那时快,金逐赶跑了贺大娘,身形一闪,立即又到了史白都的面前。史白都正自一掌向陈光照打下,忽见青光一晁,金逐的长剑已横削过来,剑势变幻无万,史白都慌忙缩手。

  金逐道:“陈大哥,请你和霞姑去照应丐帮的朋友,让我斗一斗这位史大帮主。”陈光照与史白都苦斗了二三十招,早已是累得筋疲力竭,自知帮不了金逐的忙,只好听他的话退下。

  金逐哈哈笑道:“史大帮主,你不是要找我一决雌雄的么?怎么还不来呀?来吧,我让你三招!”

  史白都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小子真是有点,他中了贺大娘的毒针,分明己是有了受伤的迹象,所以刚才不敢和我手。何以才过了这一会儿,他竟似没事人似的完全好了!”但他以一帮之主的身份,虽然心内惊疑,却也不甘在帮众之前受金逐的奚落,当下喝道:“岂有此理,你是我手下败将,谁要你让?”

  金逐笑道:“我这是体恤你,你已经和陈光照打了一场,我不能占你的便宜,还是让你三招的好。”

  史白都然大怒,喝道:“好,你就让吧!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暗运玄功,把内力凝聚掌心,倏地一个盘旋,双掌便向金逐击下。金逐叫道:“哎呀,好狠!”他这一叫不打紧,倒把旁边的陈光照吓了一跳。

  史白都这一掌打得沙飞石走,金逐脚步歪斜,似是站立不稳,忽地一个筋斗从他侧边翻过。旁人看来,史白都那一掌似乎已经打到他的身上,其实却是连他的衣裳都未沾着。

  金逐一个鲤鱼打跳起身来,嘻嘻笑道:“好厉害,幸亏没有给我打着。”陈光照这才放下了心“原来他是和史白都戏耍的。”此时两帮人马已是陷于大混战之中,六合帮的人数比丐帮多上几倍。丐帮只能结阵自保,形势甚为不利。陈光照放下了心,息过后,遂与石霞姑上前助战。

  史白都一击不中,第二掌第三掌连环续发,前一招是“龙门鼓”后一招是“大漠飞沙”的一重掌力加上后一重掌力,当真是有如惊涛拍岸,狂沙扑面。但掌力虽猛,仍然是伤不了金逐

  史白都正以为可以困着金逐之际,陡然间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金逐的影子。史白都吃了一惊,不知他要从何处袭来,急忙回掌自保。忽觉颈窝一凉,原来是金逐绕到他的背后,吹了一口凉气。史白都大怒喝道:“小贼胆敢戏我!”反手一个擒拿,人未回头,背后就似长着眼睛似的,掌指按拍之处,全是向着金逐的要害部位。双方距离太近,饶是金逐闪躲得快“嗤”的一声响过,衣襟亦已被他抓裂一幅。

  金逐连躲三招,虽没受伤,亦已是汗夹背,心里想道:“我也该适可而止了。”当下拔剑出来,笑道:“史大帮主,我已经让足三招,礼尚往来,恕我不再让了!”

  史白都失了面子,暴怒如雷,连环进搏,猛如怒狮。岂知金逐正是要他如此,对方他决战,他却偏偏采取如身游斗的打法,使开了“天罗步法”穿花蝴蝶般的在史白都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穿来去,一口青钢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光也是恍若穿梭,所指之处,尽是史白都的要害。

  双方再度锋,恰好是易位而处。刚才第一次手的时候,是金逐必须运功御毒,难与争雄。现在则是史白都因为着了石霞姑的毒药,难以持久了。但不同的是:金逐刚才自知不敌,便即避战;而现在的史白都却是不自量力,强攻强拼。

  掌风剑影之中,史白都忽地弓跳跃,形状滑稽之极。原来石霞姑洒在他身上的药粉,是可以侵蚀皮肤,令人发生奇的。史白都全力应付金逐,元暇运功御毒,奇难熬,不着耸肩抖背,弓跳跃,明知不能把药粉抖落,也觉好过一些。

  金逐笑道:“猛虎变作了猴儿啦,我可没有耍猴儿的兴趣,你还要再打下去吗?”口里说是不想再打,手中的剑却是反守为攻,越发凌厉。

  史白都手下的三个香主和文道庄还在西城逐屋搜索,却不知金逐早已到了东门,和史白都手了。

  史白都等不见他们回来,暗暗悔恨自己安排的错误。金逐一轮猛攻,攻得他狼狈之极。他只好忍住了气,心里想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若不及早回去;只怕还要吃这小子的大亏。”要知他中毒之后,到现在已是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他是必须回去向贺大娘讨取解药的了。

  史白都奋力一掌,把金逐退一步,喝道:“今晚暂且让你,慢慢和你算帐,李舵主,你自己应该明白,打下去你们决不能占得便宜。看在你我两帮一向相安的份上,今晚之事,就此作罢,你意如何?”

  此时形势,史白都虽然打不过金逐,但两帮的混战,却还是六合帮的人多占了上风。李茂见金逐已经回来,他也不愿帮众有过多的伤亡,于是说道:“好吧,你既求饶,我就放你吧。以后如何,以后再说。你报复也好,不报复也好,任从你来,丐帮也绝不怕你。”

  于是双方各自收兵,史白都赶忙回去讨取解药,金逐与陈光照等人,也随着李茂,回转丐帮分舵。

  金逐讲了在六合帮的遭遇之后,陈光照想起一事,问道:“金兄,你刚才奚落那个妖婆,说是她给霞姑所下的毒,未必只有她可解,这话是真是假?厉大哥可是还没找着啊!”金逐笑道:“当然是真。这个能解天魔教秘传的毒药之人,如今就在这儿,李兄,请出来吧。”

  金逐替李敦和陈、石二人介绍之后,说道:“厉大哥虽没找着,但有了这位李兄也是一样,这位李兄读天魔教的百毒真经,解毒的本领只有在那老妖婆之上。”

  陈、石二人喜出望外,忙向李敦预先道谢。李敦诊过了石霞姑的脉,给了她一包解药,又仔细的传授了陈光照解这种毒的推血过宫之法,就让陈光照自己去给石霞姑解毒。好在这种推血过宫之法并不复杂,陈光照一听就懂。

  陈光照向李茂讨了一间静室,便与石霞姑进去依法治疗。金、李二人则和李茂继续商讨今后的行止。

  李敦说道:“金兄,我刚才还未曾告诉你,我在西昌,已经见过你的师兄江大侠了。”

  金逐喜道:“是么,他可有什么托你转告我的?”

  李敦笑道:“江大侠当然不会知道我会遇见你,不过,他们那边却是很需要人。看情形,经过了今晚这场大闹,史白都必然更为戒备森严,六合帮的好手比我们多得多,暂时只怕是难以救出史姑娘了。依我之见,不如咱们到西昌去来个以逸待劳。”

  李茂怔了一怔,说道:“什么以逸待劳?”金逐听了李敦的话,却是一点即透,笑道:“不错,闹出了这场婚变,史白都赶走了厉大哥,和他的妹子也已经撕破了脸,看来他是一定会把史红英送到西昌,她嫁给那个西昌将军帅孟雄的了。咱们在这里斗不过他,到了西昌和他再斗。”李敦接着说道:“西昌如今是在清军手中,但在城外的大凉山就是义军基地。义军首领竺尚父是武林的老前辈、大宗师,江大侠又已到了那儿,史白都送他的妹妹到西昌,咱们正好联络义军,夺城劫人,一举两得。”

  李茂笑道:“只须一个江大侠,就是再多几个史白都,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就这么样,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金逐正自担忧他们走了之后,史白都来向丐帮报复,李茂可是不易抵挡,听了李茂这样说,笑道:“对,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史白都是扬州的地头蛇,黑白两道全都是和他有勾结的,你们暂且让他一让,到了西昌,再和他算总帐。”

  计议已定,待到天明,便即动身,石霞姑所中的毒,早已由陈光照按照李敦所授的“金针拔毒”之法替她拔清。陈、石二人也随大伙同往西昌。

  金逐这次大闹六合帮,救人虽没成功,也总算是破了史白都的阴谋。史红英目前暂时受困,但料想决无生命之忧。唯一使他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厉南星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技。金逐等人前往西昌,暂且按下不表,且说说厉南星的遭遇。

  且说厉南星那晚遭贺大娘的暗算,中了一口毒针,为了摆贺大娘的纠,也为了恐怕史白都赶到,厉南昌迫不得已,只好跳下江中。

  这一段江面水湍急,好在厉南星精通水性、湍急的水正好为他所用,省却他划水的气力。他暗运内功,闭了中毒之处的附近道,随着波涛,顺而下,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那把玄铁宝剑,水是有浮力的,只要是精通水性的人,在水中携带重物,比在岸上省力得多,厉南星虽是受伤,也还支持得住。水湍急,不消半个时辰,已把他冲到下游,扬州城已是远远地抛在后面。

  但厉南星毕竟是经过了一晚的战,如今在波涛中飘了一个多时辰,手中又是提着百多斤重的玄铁宝剑到了江平缓之处,必须他划水前进,渐渐也感到了气力不支,难以为继了。

  厉南星舍不得放弃宝剑,远远的看见江面似有渔火,心里想到:“我只须支持片刻,或许还能够游到那儿。”哪知气力减弱之后,道封闭不住,毒便即发作。

  厉南星正在水中潜泳,忽觉脑袋晕眩,心知不妙,想要跃出水面叫嚷,哪知不用力还好,一个用力,反而沉下去了。这是因为他带着玄铁宝剑的缘故,带着这柄宝剑,等于身上缚着百多斤重的石头,一旦气力消失,哪里还能浮得起来?

  本来厉南星应该在紧要的关头抛开宝剑的,只因毒发得快,出乎他意料之外,一觉不妙,转瞬便已神智迷糊。在神智迷糊中,厉南星本能的仍然握牢这柄宝剑。

  此时刚是黎明时分,也是厉南垦命不该绝,碰上了一艘一早出来打鱼的渔船。

  船上是父子三人,老渔夫撒下了网,恰好网着了厉南星。他用力一拉,厉南量翻了个身,几乎把他拖了下去。

  老渔夫又惊又喜,连忙叫道:“有一尾大鱼入网了,你们快来帮忙!”

  他的两个儿子年轻力壮,三人合力,才把鱼网缓缓拉起。大儿子道:“不对,哪有这样重的大鱼?”话犹未了,小儿子已在叫道:“呀,原来是一个人!”大儿子嘀咕道:“是人也不该这么重!”

  老渔夫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把他拖上来吧。”拉了上来,解开鱼网,两个儿子啧啧称异,一个说道:“这人并不壮,看来倒像是个清秀文弱的书生,怎的却会这么重呢?我看最少也有两百斤,莫非他的身上带有金银珠宝?”

  一个说道:“哪有人带着一百几十斤重的金银跳水的?我敢断定他没有。不过,剑倒是有一把。哎呀,敢情他是海盗?强盗也有貌斯文的啊!”说罢,伸手在厉南星身上一摸,笑道:“不出所料,身上连一个钱都没有。哼,穿的衣服倒是漂亮。”原来厉南星还是穿着昨做新郎的那身衣服,他并没想到要从房中逃出来,身上哪会带得有钱?

  老渔夫道:“我们是安份守己的渔人,但求积点德,岂能希罕人家的钱财?不管他是什么人,先救了再说。”

  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商船似是已给惊动,正在向这边划来。老渔夫救人要紧,也不放在心上。

  老渔夫指挥两个儿子把厉南星肚子里的水榨出来,这样就先要拿开厉南星手中的剑,他的大儿子学过几天把式,心想:“这柄剑我当然不能要他的,但拿来玩玩也好。”当下扳开了厉南星的手指,把玄铁宝剑一提。

  他哪里想得到这柄宝剑竟有百多斤重,岂是他一只手提得起来?只听得“哎唷”一声,玄铁宝剑从厉南星身边移开,可是这个壮的小伙子也闪了骨,重重地摔了一跤。玄铁宝剑“咚”的一声跌了下来,裂了一块船板。

  老渔夫吃了一惊,慌忙拉起儿子,说道:“你怎的这样不小心,跌着哪儿了?”老大站了起来,说道:“没事,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不是人重,是这柄剑重。”老二好奇心起,小心翼翼的过去试了一试,果然提不起来,诧道:“我可以拿起一百斤重的东西,这柄剑不过三尺长吧,我竟然动也动不了它,一柄剑有这么重,真是古怪!”

  父子三人正在啧啧称异,那艘商船已经靠在渔舟之旁,一个短髯如朝的黑衣汉子忽地跳过船来。

  老渔夫吓了一跳,不知此人是何路道,心想:“我救人总没犯法。”问道:“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那黑衣汉子道:“我看见你们救人,特地过来看看,或许你们要人帮忙?哎呀,这不是小王吗?小王,小王!”

  老渔夫又惊又喜,问道:“你和他是朋友?”黑衣汉子道:“数前我还和他在扬州一同游玩的,怎的他却会在江中给你们捞起来?唉,我知道他有点事情烦恼,但那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难道他一时看不开就自寻短见了!唉,他是失足落水的呢,还是自寻短见的呢?”

  这汉子相貌豪,却似个老婆婆似的唠唠叨叨说个不休,显然是对这位老朋友关心之极。大儿子忍不着说道:“这个我怎么知道,你待他醒了亲自问他吧。”老渔夫担忧道:“我们已经把他肚子里的积水榨出来了,奇怪,怎的现在还未醒来?”

  黑衣汉子道:“我不想我的朋友给你们再添麻烦,多谢你们将他救了起来,以后的事由我料理吧。他的这柄剑我也一并拿了。”说罢掏出一锭元宝递给那老渔夫,道:“一点小小意思,请你收下。”

  老渔夫正自害怕救不活这个人,连忙说道:“我们救人是应该的,哪能要你的钱。我给你背过去吧,嗯,但这柄剑可怎么办呢?阿大阿二,你们两人扛它,小心一点儿跳过去。”

  黑衣双子笑道:“不用费神。”一只手挟着厉南星,一只手提起玄铁宝剑“嗖”的就跳回了原来的船。

  渔舟三父子惊得呆了,不约而同地想道:“想不到这汉子这么大的气力,他和这个小王恐怕多半是同一伙的强盗。”

  黑衣汉子跳上了船,船头晃了一晃。有个少女早已在船头等他,好奇问道:“这人是谁?他这把剑…”这少女是从小练武的,虽然不是武学的大行家,也看得出玄铁宝剑决非凡物,要不然不会那样沉重。但更今她奇怪的是她爹爹向来不做好事,这次却会救人。

  黑衣汉子道:“你先别管,把这人搬进舱去,关好窗户。”言下之意,自是不想人看见的了。少女脸疑惑,但心想救人要紧,只好依言行事。这汉子吩咐女儿完毕,立即喝道:“开船!”自己也拿过一支桨,帮舟子划。舟子心里想道:“这家伙平时架子很大,我还以为他是当官的呢,谁知他却也会撑船。”

  少女把厉海星搬进舱房,探了探他的鼻息,知道还有呼吸,放下了心,想道:“他一定是在水里冻得僵了,我且让他喝点酒暖和暖和。”当下把父亲喝的一壶桂花酒取来,撬开牙关,灌给厉南星喝下。她哪知厉南星身上中毒,酒一下肚,毒发作得更快。

  过了一会,厉南星仍然晕不醒,少女仔细一看,只见他眉心隐隐泛有黑气。摸摸他的额头,热得炙手。少女吓得慌了,心想:“怎的还不醒呢?不知是中了毒还是给点了道?”

  幸亏厉南星曾得金世遗所授内功心法,内息绵绵不息,虽在昏之中,也会发挥抗毒的本能,不过不如着意运功之有效力罢了。迷糊糊中,历南星感到腹痛如绞,不觉呻出声,叫道:“逐,逐!”

  少女喜道:“醒醒,醒醒!咦,你在叫谁?”厉南星叫了两声“逐”痛得厉害,又晕过去了。”

  少女束手无策,只好出来向父亲讨主意。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江面附近并无别的船只,黑衣汉子用力划桨,小船向芦苇丛中去,舟子诧道:“老爷,你不是要赶到扬州的么?为何在这里停船?”

  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舟子已给点了道,倒下去了。少女刚刚出来,大吃一惊,叫道:“爹,你,你干什么?”黑衣汉子把那舟子喉头一勒,一把举了起来,就扔下江心,少女赶去抢救,已来不及了。

  少女顿足道:“爹,你为何杀人?这舟子也没犯了你!”黑衣汉子哈哈笑道:“你爹平生杀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人都是没有犯过我的,一个小小的舟子算得了什么?”

  人已杀了,少女急也没有办法,心里想道:“爹爹受过金逐的一次教训之后,我只道他当真是痛下决心改归正的了,谁知他依然是恶不改,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不伤心绝,下泪来。

  黑衣汉子道:“傻丫头,死的又不是你的亲爹,你这么伤心?”少女道:“虽然是个舟子,也是一条性命呀,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杀了他?”

  黑衣叹子道:“我救人杀人,都是有缘故的!我杀了这个舟子,才能告诉你为什么要救那小子!对啦,你出来做什么,那小子醒了没有?”

  少女霍然一省,说道:“那人好像是中了毒,救他不醒!”黑衣汉子道:“哦,待我看看。”当下把船摇进芦苇深处,然后提起玄铁宝剑,和女儿走进舱房。

  黑衣汉子仔细的察看了厉南星之后,沉道:“不错。是好像中了毒,不过他死了也罢,只求这柄剑没有失掉就行。”

  少女道:“爹,你还没有告诉我救人杀人的缘故呢!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你救了他就要杀那舟子。”

  黑衣汉子笑道:“这小子我不认识,他这柄玄铁宝剑我却知道!”

  少女道:“什么玄铁宝剑?”

  黑衣汉子道:“史白都得了一件宝物,名为玄铁,同样的一块玄铁要比平常的铁重十倍。我早已知道史白都要把玄铁铸成宝剑献给萨总管的,后来听说给人盗了,有人说是他的妹妹偷的,有人说是给金逐抢去的,真情我就不知其详了。不过,咱们这次正是要来求见史白都的,玄铁宝剑不知何以落在这小子手中,这小子又不知是什么人,我为了这柄玄铁宝剑,只好救他,好把他连人带剑献给史白都呀!嘿,嘿,我正愁没有宝贵的礼物,如今这份礼物到了史白都的手里,可要赛过世上任何珍宝了!哈哈,这当真是天老爷有心照顾,赐给我的!”

  少女道:“但那舟子呢,你为何又要杀他?”

  黑衣汉子道:“这柄玄铁宝剑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不能漏风声,让人知道是在我的手上。我不杀这舟子,焉能和你讲这宝剑的来历?”

  少女叹道:“这么说,倒是我的过错了!”

  黑衣汉子道:“不然,就是史白都大约也不愿意让人知道重获宝剑。这叫做杀人灭口,你懂不憧?哈哈,我带了你拿玄铁宝剑去见史白都,史白都非得喜欢你不可!”

  少女嗔道:“爹爹,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那姓史的喜欢?”

  黑衣汉子道:“嫣儿,你还在念念不忘秦元浩这小子么?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人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焉能要你?就是他要你,我也不能让你嫁给他!我这次和你来找史白都,为的就是想他做我的靠山,免得金逐多管闲事!哼,金逐这小子强自出头要做大媒,你以为我就当真心甘情愿的服他吗?”

  原未这黑衣汉子乃是曾经做过大内卫士的封子超,这少女是他的女儿封妙嫦,那封子超与金逐陌路相逢,给金逐吓了他一顿,吓得他不敢入京给萨福鼎祝寿,只好回家。但回家之后,却是越想越气。

  回家不久,封子超听到京中传来的消息,说是金逐大闹萨府寿堂,给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打得大败而逃。这个消息,虽然是不尽不实的,但封子超却信以为真,听了这个消息,他暗自思量,得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是:设法让史白都娶他的女儿,事情若果成功,他就是史白都的泰山,不用害怕金逐来找他的麻烦了。

  封子超和史白都本来是相认识的,不过情不深而已。他知道史白都的几年死了子,至今尚未续弦,前也没留下子女,年纪虽然比他女儿大些,对女儿也不算是委屈了。但怎样才能使得史白都娶地的女儿呢?

  封子超暗自思量:“暇儿长得不错,首先得要史白都和她见面,有点意思之后,那时不愁没人出来做媒。”

  于是他就哄骗女儿,说是要带她出去,打探秦元浩的下落,封妙嫦是知道金逐强自出头做媒,要她父亲将她许给秦元浩之事的。虽然她觉得金逐此事未免做得孟,但心底里却是暗暗欢喜的。这次她父亲和她这么一说,她以为封子超当真是为了害怕金逐,不能不找秦元浩来做女婿,因此也就羞涩涩的答应了。她并不是一个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史白都是何等人物,此次“路过”扬州,父亲说史白都游广阔,应该去拜访他,顺便打听秦元浩的消息,封妙嫦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下来。她哪里知道这次并非偶然“路过”而是封子超早就打走了主意的“安排”

  想不到未到扬州,遇上了厉南星遭难而又被救之事,封子超骗了那家渔人,把厉南星接到他的船上,玄铁宝剑落到了他的手中。封子超认为这是天赐的礼物,喜上加喜。

  且说封妙嫦听了她父亲的说话,言语之中已是隐隐透了一点口风:是要拿她去巴结史白都的。封妙嫦不觉惴惴不安,心里想道:“爹爹恶不改,我有什么办法躲过这场灾难呢?唉,以前两次是金逐解救了我的灾难,但如今却又怎能找得一个金逐出来?”

  想起了金逐,封妙赌蓦地心念一动,说道:“爹爹,这个人昏不醒,怎办?”

  封子超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本来想留个活口,让史白都去审问他的,如今看来他是救不活了,没办法只好让他早苦海了!”

  封妙嫦忽地拦在二人之间,说道:“爹爹,这个人你不能杀!”封子超瞪眼道:“为什么?”

  封妙嫦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封子超道:“难道你知道么。”

  恰好此时,厉南星又翻了个身,封妙嫦道:“你让我试试,我让他自己说出来!”

  封子超道:“他现在还在昏不醒,眼见是死的多活的少了,你怎能让他自己说出来?”

  封妙嫦俯下柳,在厉南星耳边叫道:“金逐来了,金逐来了!”

  厉南星在迷糊糊之中听得这么一叫,蓦地醒来,叫道:“在哪儿,在哪儿?”

  封子超吃了一惊,说道:“金逐是你什么人?”

  厉南星睁开了眼睛,说道:“咦,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金逐呢?”

  原来他因为练的是正宗的内功心法,虽在昏之中,内息仍是绵绵不绝,那碗酒的酒力已过,他所练的内功又自自然然的发挥了抗毒的功能。本来他还要迟一些时候才能醒过来的,只因心中念念不忘金逐,封妙嫦在他耳边这么一叫,他好似是在梦中听得亲人的名字,本能的就醒了过来。

  封妙嫦道:“我是金逐的朋友,你告诉我金逐现在哪儿,我给你把他请来。”

  厉南星燃起了希望,说道:“我和金逐是结拜兄弟,他现在扬州,你找着丐帮的舵主李茂,就可以知会金逐了。”

  封妙嫦道:“好吧,我一定替你设法通知金逐。你歇一会儿。”

  封妙嫦关上房门,把父亲拉到前舱,低声说道:“你现在知道了他是什么人了吧,怎么还能杀他?”

  封子超道:“他是金逐的兄弟,我更是非杀不可!”

  封妙嫦道:“你惹得起金逐?你想想,别的事情你不依从金逐的吩咐,那还好些,顶多他是找你麻烦;但你若杀了他的义兄,你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躲不过他!他不要了你的性命才怪!”

  封子超想起金逐那一身神出鬼没的轻功,也不有点骨悚然,但却硬着头皮说道:“我杀了他,谁人知道?”

  封妙嫦道:“金逐一定会访查义兄的下落的,那一家渔人不会说出去吗?只要他们提及那柄重得出奇的宝剑,金逐还能不追查到你身上?”

  封子超恨恨说道“悔不该刚才不杀了那家渔人!”其实他是动念头要杀那家渔人,只因附近还有几艘商般,他怕给人看见,这才不敢杀的。

  封妙嫦又道:。”而且即使你杀了那家渔人,也没有用!”

  封子超道:“为什么?”

  封妙嫦道:“因为还是有人知道!”

  封子超道:“谁?”

  封妙嫦道:“我!”

  封子超道:“你?你要和我作对?”

  封妙嫦道:“孩儿不敢。但孩儿正是为了爹爹着想,非得劝阻爹爹不可!”

  封子超“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倒是个孝顺的女儿了!我看你是为了秦元浩这小子吧?金逐是秦元浩的朋友,这人是金逐的义兄,因此你就不惜胳膊向外弯,向着外人了!”

  封妙嫦面上一红,说道:“爹爹,你扯到哪儿去了。我说的是正理。你答应过我改归正的,刚才你杀那舟子已是不该,如何还能再杀此人?莫说他是金逐的义兄,你杀了他必有后患;即使不是,你也不能作此伤天害理的事!”

  封子超冷笑道:“反正在你的眼中我已是作恶多端的了,不差我多杀一人,要是我偏偏不听你的劝阻,定要杀他,你又如何?”

  封妙嫦道:“除非你把我也杀了,否则我的口你封不住!”

  封子超无可奈何,说道:“好,我不杀他,反正此地已离扬州不远,我把他送到扬州,让史白都发落。我惹不起金逐,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都总惹得起!”

  封妙嫦道:“爹,你老实告诉我,你要我到扬州见史白都,到底是为了什么。”

  封子超道:“我不是早已告诉了你吗?”

  封妙嫦道:“不,刚才你已出口风,此去扬州,并非是为了找史白都打听秦元浩的消息的了。”

  封子超道:“爹爹的事不用你多管。史白都是位大英雄,别人想见他还不容易呢!”封子超知道若然把话明说,女儿定不依从,不如到了扬州,让她上了圈套再说。

  封妙嫦已经想好主意,淡淡说道:“依孩子之见,爹爹还是不去的好。”

  封子超道:“为什么?”

  封妙嫦道:“金逐正在扬州,你此去恰好是送上门来给他揪你算帐。你说史白都惹得起金逐,这只是你的假设而已,你又焉知不是金逐打败了史白都?说不定此际连史白都也要躲避金逐呢?那么你又请谁保护。”

  封子超是给金逐吓怕了的,其实他刚才听说金逐在扬州之时,心中已是颤粟不安的了。但权衡利害,又不肯舍掉这个可以巴结史白都的大好机会。当下自己给自己壮胆,硬着头皮说道:“这决不至于,决不至于!史白都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金逐这小子本领再强,也动不了太岁头上的土!”

  话犹未了,忽见一条船风帆疾驶,顺而下,船头挂有一面黑旗,旗上绘有六个骷髅,这正是六合帮的标志。

  封子超喜道:“六合帮的船来了。”把船摇出芦苇,六合帮那条船已经来到。站在船头的那个小头目,恰巧是封子超相识的。正是: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被犬欺。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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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武林天骄武林客栈武陵舂五胡战史吴钩霜雪明武当一剑吴村之战卧虎藏龙望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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