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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姑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六指琴魔续集  作者:倪匡 书号:2011  时间:2016/10/5  字数:18852 
上一章   第十五章 勇夺宝弓 吕麟遭重创    下一章 ( → )
吕麟一见这等情形,便知道今晚,只怕已然没有了机会,必须再等第二个机会了。但如果自己被他们发觉的话,则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第二个机会。因此,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那四个瞎子身形闪动不已,自衣飘飘,各自向前,跨出了杬步。

  本来,他们四人,离吕麟只不过一丈来远近,这杬步一跨出,几乎已和吕麟触手可及!而吕麟所面对的,又恰好是一个持有火弦弓,将火弦弓揣入怀中的那瞎子!

  吕麟的心中,不猛地一动,暗忖自己金刚神指的威力,何等之大,只怕一出手间,便可以将那个瞎子击倒,也可以有机会,夺了火弦弓便走!

  吕麟心念电转,电光石火之间,便已打定了主意!其时,几乎是那四人,刚向前跨出,尚未站稳身形之际!

  吕麟陡地发出了一声大喝,喝声未毕,一式“一柱擎天”已向那怀藏火弦弓的瞎子,当点出!那四个瞎子的动作,当真也迅疾得不可思议,事实上,在吕麟那一声陡喝,尚未发出,只一口气之际,他们已然一齐向后退出!

  可是,吕麟的出手,也是疾逾旋风,他那一式“一柱擎天”发出之际,那瞎子虽已退开了一步,但是指风到处,仍不免被袭个正着,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向后便倒了下去。

  吕麟虽然觉出身后响起了极是尖锐的劈空之声,他知道那是其余杬个瞎子,正以长竹,向自己背后,刺了过来。可是他却并不转身,只是左手反探,已然将紫刀掣在手中!

  他那紫刀一掣在手中,一招“骑虎势威”便自向后,疾挥而出!

  同时,他足尖一点,如影附形,向那个踉跄跌的瞎子,扑了过去,右手当抓出。

  他刀,发招,前扑。出抓,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水,快疾无伦!紫刀到处“拍”。“拍”。“拍”杬声,将杬枝长竹一起开!

  固然,吕麟的紫刀,也被那杬枝长竹上的力道一震“呼”地手飞出,虎口也自迸裂,鲜血渗出,但是,就在那片电光石火之间,吕麟已然扑到了那怀藏火弦弓的瞎子之前!

  他那一抓,也已然将那个瞎子前的衣服,紧紧抓住!

  他一抓住了那瞎子的前衣服,大姆指和中指,向外略伸开,已按住了那瞎子前“璇机”。“华盖”两大要二同时,他手臂一挥,连那瞎子一起,转过了身来!

  只见尚有杬人,长竹竿起一溜青虹,已是当头要砸了下来。可是那已经被吕麟制住的瞎子,却在此际,发出了“嘿”地一声。

  那一声来得极其轻微,但其余杬人,却已在剎那之间,收住了招式!

  吕麟一见自己已经大占上风,虽然紫刀已在两丈开外,但是那瞎子被自己按住了“璇机”、“华盖”两大要,必然不敢挣扎。而其余杬人,为了投鼠忌器,也必然不敢发动!

  他立即道:“四位,我除了想得火弦弓外,绝无恶意!”

  那杬个瞎子,僵立不动,所保持的姿势,仍然是刚才那一招发到一半的样子。

  而那个为吕麟所制的瞎子,也是一声不出。

  吕麟又道:“火弦弓关系整个武林命运,在下此举,实出自不得已,尚祈各位原宥!”

  他一面说,一面便伸手入那瞎子的怀中,去取那火弦弓。

  此际,那四个瞎子的面上神色,惨惨地,尽皆愤怒之极!

  但是他们却全都一动不动。其余杬人,因知同伴为敌人所制,不敢动,那为吕麟所制的人,更是不敢妄动,因为“华盖”和“璇机”两,全是人身最要紧的道!

  眼前的情形,是绝对对吕麟有利的,照理,吕麟在一伸手间,也可以将火弦弓取到,然后,再设法从容而退的。可是,就在吕麟一伸手入那瞎子的怀中,已然抓到了那火弦弓之际,他却不为之陡地一呆,急得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不错,他已然握住了火弦弓的弓身,但是他却无法将火弦弓取了出来!因为,他大姆指和中指,累紧地按住了那瞎子的道,而也凭这一点优势,他才可以伸手取弓,而那瞎子却不能够反抗。可是,无巧不巧,他大姆指和中指所按之处,却恰好在弓身和弓弦之间“以致火弦弓为他自己的手指所阻,取不出来!

  当然,只要他将中指和大姆指略略一松,便立即可以取弓在手。

  但是,那被他制住的瞎子,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他一松手指时,只怕不待他将弓取到手中,自己反遭不幸了!一时之间,吕麟不愣住了,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那瞎子“哈哈”一笑,道:“你取不到火弦弓!”

  吕麟了一口气,道:“不对,我可以取得到的。”

  那瞎子立即道:“你虽然可以取到火弦弓,但是你却绝逃不出去!”

  吕麟一听,不无言可答。

  那瞎子立即又道:“你逃不出去,那火弦弓也仍然归我们所有!”

  吕麟心中,急速地转着念头,他承认那瞎子所说,的确不错,但是!绝不可能逃出去”一语,他却认为未必土因为他只求逃出去,哪怕是身受重伤的,也还是值得的!

  当下他冷冷叱道:“只怕未必!”

  那瞎子道:“你不妨一试!”

  吕麟转过头去,望定了落在两丈开外的紫刀,右手双指,突然一松!

  他左手本来已然抓住了火弦弓了,右手两指一松之际,左手向外一挥,火弦弓便已自那瞎子的怀中,挥了出来!他也立即足尖向外一点,向落在地上的紫刀,疾掠出来!

  吕麟的动作,可谓快疾到了极点。而且,发指。取弓。掠出,杬个动作,配台得天衣无!但是那四个瞎子是何等样人物,就在吕麟双指,才向前一松间,他面前的那个瞎子,左手扬起,已然向他的双目,疾了过来!虽然因为吕麟立即向外掠出,未曾为他中双目,但是右肩之上,却也被那瞎子双指,连皮带,撕下了两长条来!

  吕麟虽忍疼痛,仍然身形不停,向外面掠了开去,来到了紫刀旁。

  可是,尚未待他俯身去拾紫刀时,两枝长竹,一前一后,又已刺到!

  吕麟连忙一缩身,向后避了开去。也就在此际,另一枝长竹“叫”地一声,却已经将紫刀挑了起来,而且挑起两丈来高下!吕麟心知自己出手夺那四个瞎子已得的火弦弓,那四个瞎子,一定将自己恨之切骨!事后展开的争斗,也将会是自己生平所遇,最剧烈的一次争斗!当然对方尽可能会不让自己得到兵刃!

  所以,他也早已料到,当自己扑向紫刀的时候,对方会借着长竹的便利,将紫刀挑了开去,不让自己得到!在他想到这一点的时侯,他的心中,也早已有了准备!

  因此,当他一见紫刀陡地向上飞起之际,他立即一声长啸,足尖点处,笔也似直,凌空拔起了丈许高下,身在半空,连扭两扭,避开了长竹的一击,一伸手,已然将紫刀凌空抓在手中!立即在半空之中,一个盘旋“霍霍霍”连发了杬刀!

  他那杬刀一发,严密无比的刀影,将他的全身,尽皆护住。

  当然,杬刀一发,他身形也跟着向下,沈了下来。那四个瞎子手中的长竹,各自起一片青蒙蒙的光华,结联成了老大的一只青色罩子,将吕麟罩在中心!看来,宛若是一只老大的青球之中,围着一只小的紫球一样,好看之极!

  吕麟一落地之后,便想觅途逃走,可是,不论他冲向哪一力面,却都被挡了回来!而他又绝不能出力进攻。因为他此际,以一敌四,只是俨密防守,尚且不知能否支持。

  如果一冒险出招,攻向对方,至多只能同时攻向杬人,另一人,定立即出手,以极其凌厉的招数,向他攻来,令他难以防避!

  吕麟刀法展开,将全身防护得水 不透,苦苦支持。他虽然已有了火弦弓,但是,看来却是难以冲出这四人的包围!

  吕麟支持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已然汗出如浆,因为那四人的招式,愈来愈是紧密,长竹挥动之间,其势虽然显得慢了一点,但是却有一股极强极韧的劲道,随之而发。

  那股劲道,一层未散,第二层又到,渐渐形成了一股其强无比的压力!而那股压力,却向吕麟全身了过来,令得吕麟像是置身于一大团浓稠的漆胶之中,连行动也为之不灵便,抬力发招之间,紫刀像是重逾百斤!

  吕麟一觉出了这样的情形,心中不由得大是吃惊,又勉力支持了一会,刀法之中,已然惭渐出了破绽。他这里破绽方“飙”地一声,一枝长竹,已然自后心刺透了刀幕!

  吕麟心中大惊,连忙反刀去格时,前面又是破绽大,一枝长竹,立即刺到,吕麟勉力一侧身间“波”地一声,已被刺中了肩头。入竟有杬寸之深,鲜血泉涌!

  他中了一竹,手中不免慢了一慢。而就在他一慢之间,双腿的“环跳”上,又被竹尖刺入。他只觉得双腿一软,身子立即倒在地上。这时候,吕麟已经完全知道,自己一番心血,已然白费了。

  不但心血白费,只怕自己,还难以在这四个瞎子的竹竿之下逃脱!他一倒地,一个翻身想向旁滚出,但是一柄长竹,当头掠下,已然向他的眉心,刺了下来!那一竹来势之猛,难以形容。吕麟一偏头“刷”地一声,竹竿在他耳际掠过,刺入地上.足有尺许来深,若被刺中眉心,怕不要穿头而过!

  而他在专心躲开那一竹之际,其余杬枝长竹,也已奔他的要害刺到!

  吕麟一看这情形,已是万难躲过,人急智生,他连忙叫道:“火羽箭!” 这杬个字,当真比灵符还要灵,才一出口,那杬枝来势如此迅疾,各自带起锐利无比的破空之声的长竹,便一起停住!

  那杬枝长竹停住之际,一枝离他的咽喉,不过寸许:一枝离他小腹,只有半寸。而另一枝的竹尖,则已然抵住了他的左胁!

  吕麟望着那杬枝指着自己要害的长竹,了一口气,又道:“火羽箭!”

  那一竹刺向他眉心而没有刺中的瞎子,一俯身,便将吕麟手中的火弦弓,夺了过来。

  本来,吕麟可以在那瞎子夺火弦弓之际,以金刚神指,袭他脉门的。

  可是他如果一有异动,又怎避得开另外的杬枝长竹?是以他苦笑了一下,只得听凭那瞎子,将火弦弓夺了过去。

  那瞎子一将火弦弓夺过,便冷冷叱道:“你为何连呼两次火羽箭!”

  吕麟定了定神,道:“你们将兵刃收起,我才和你们说。”

  那四个瞎子,在一起生活,已然有六十年之久,他们之间,在长久地共同生活之后,再加上大家全是瞎子,简直已到了不要言语,便可以心灵相通的地步。吕麟话才讲完,四人一齐后退了杬步,并肩而立!吕麟松了一口气,以刀尖支地,站了起来。

  此际,他不但火弦弓又被人夺了回去,而且双肩。双腿之上,还带了四处重伤,根本没有机会去封血止痛,身上已全为鲜血濡

  直到他以刀尖支地,站了起来之后,才自己封住了自己几个要,将血止住。

  此际,那瞎子已然问道:“火羽箭怎么了?”

  吕麟道:“在下有一言相询,不知是该说远是不该说。”

  那四个瞎子冷冷地道:“什么话?”

  吕麟极其恳切地道:“四位是何方高手,在下并不知道,但既然也是武林中人,可知近年来,六指琴魔,已然僭称武林至尊,对武林中人,大肆屠杀,眼看武林将灭一事?”

  那四个瞎子都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来,恻恻地喝道:“什么六指琴魔?你连提两次火羽箭,究竟是为了什么!”

  吕麟心想,我连提两次火羽箭,只不过因为看出你们,亟想将火羽箭得到手中,因此才在危急之际,陡地叫出,令你们住手而己,岂有别的意思!因此他仍是不顾那四人的发问,依然道:“如今,唯有火弦弓和火羽箭相合,方可与之对抗,四位若是也准备以火弦弓对付六指琴魔时,当然最好,如其不然,在下还要斗胆请四位以武林命运为重!”

  他这里话才一讲完,那四个瞎子身形耸动,向前走了一步。

  其中一个急急道:“那样说来,你已然得到火羽箭了?你竟能过得四十九煞,通天秘道吗?”

  吕麟乍一听得那瞎子如此说法,心中不为之愣了一愣,暗忖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继而一想,他心中却已然明白!那火羽箭曾为魔龙赫熹所得一事,敢情并不是绝无人知。

  至少,那四个瞎子,便是知道火羽箭是在四十九煞,通天秘道之内的宝库之中的,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来问自己。

  当然,事实上火羽箭已然被魔龙赫熹,作了他夫人的殉葬之物,而如今已在墓中失盗,不知去向一事,他们却并不知道。

  吕麟乃是心地十分正直之人,他看出那四个瞎子,亟得到火羽箭,也可能闯入通天秘道中去,因此便道:“我未曾闯过通天秘道,但是我知道,火羽箭已然不在宝库之中了!”

  那四人一听,齐声问道:“在哪里?”

  吕斟苦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那四人立即后退了一步,手中长竹,又一齐晃起,向吕麟刺了过来!吕麟刀尖在石地上一点,立即向后纵去,道:“我确是不知!”

  那四个瞎子,却并不出声,长竹晃动,第二下又已然刺出!

  吕麟心头不由得大惊,连忙又向后跃出,道:“我确是不知,你们我,也是无用!”

  那四个瞎子一停步,沉声问道:“你不知火羽箭在何处,又为何来夺我们的火弦弓?”

  吕麟苦笑了一下,道:“四位也没有火羽箭,为何也夺了人家的火弦弓?”

  那口个瞎子呆了一呆,各自附耳,低声交谈了几句,一人道:“你胆敢在咱们手中来夺宝,本来难以放过你。但我们相信你所说,火羽箭已不在通天秘道中一事是实,你免了我们秘道之行,裁也免你一死,去吧!”四枝长竹,一齐挥出,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力道,涌了过来,吕麟身不由主间,又被涌出了杬丈来远近。

  而那四个瞎子,身形晃动间,却已然向相反的方向,掠了出去。

  吕麟刚一站稳身形时,那四个瞎子,早已隐没在黑暗之中不见了。

  吕斟呆呆地站了半晌,心中暗忖,这一来,不要说追不上,便是追上,也是无用。

  那四个瞎子,既然从那尼姑庵中出来,只怕和庵中尼姑,大有关系,而且,师傅也在尼姑庵中,何不回去,先找师博商量一下?

  他并不知道,此际,玉面神君东方白,早已然离开去了。

  他一想到要回到尼姑庵去,眼前便立即浮起了谭月华带着那样欣喜的神情,扑向东方白怀中的情景来。他几乎没有勇气,向前跨出一步!

  他呆呆地伫立了好久,才感到如果再耽搁下去,可能永远找不到那四个瞎子,因此,他才一步一步,回头走了出去。等到走出了里许,他才加快了脚步,一直向那庵堂驰去。没有多久,他已然回到了那庵堂的门口,在门口,他又呆了一会。

  在他呆立在门口之际,他只听得庵堂之中,传出了嘤嘤的哭泣之声!吕麟一听,便可以辨出,那声音正是谭月华所发!

  他心中更是一呆,已然举了起来,待要推门而入的右手,也僵在空中不动。只听得谭月华一面哭,一面道:“师傅,我所有的经历,已然全和你说过了,你也明白我何以要将他走,师傅,你还不能收录我吗?”

  接着,便是一个十分苍老祥和的声音,正是那老尼姑所发,道:“不能!”

  谭月华道:“为什么不能?”

  那老尼姑道:“在我和你这样年纪的时候,也曾受到过重大的打击,想要隐身佛门,但如今想来,却只觉得可笑!”

  谭月华的声音中,充了茫然不解之意,反问道:“可笑?”

  老尼姑道:“自然,佛门广大,人人可入,但是你自己再想想,你心中无佛,只想不见世人,又何必定然要藉佛门隐迹?”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我是不堪剃渡了?”

  老尼姑道:“如今看来,你心未静,实是难入佛门!”

  谭月华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傅,那么我明一早,便离开此处了。”

  那老尼姑却道:“你心中既然爱着玉面神君,何不现在就去?”

  谭月华痛苦地道:“我虽然爱着他,但是我如今,身子已属他人…”

  吕麟听到此处,心中如同刀割一样,他心知这件事,老尼姑也没有办法再多给她指点,便一伸手,将门推了开来。

  吕麟一将门推开,便发现在黯淡的灯光之下,谭月华站在那老尼姑的面前,而那老尼姑则仍然是坐在蒲团上面,双眼微闭。

  谭月华抬起头来,陡地看到了吕麟,本来已然其白如纸的面色,更是变得惨白无比,身子也在微微发颤,不自由主,向后退了一步。

  吕麟不等她再有若何动作,便立即道:“月姐姐,你必需听我说完!”

  谭月华尖叫道:“你快走!”

  吕麟只是站在门口,道:“我不走,师傅呢?”

  谭月华此际,心中实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才好,她只叫道:“走!走!”

  吕麟了一口气,身形一晃,便已来到了谭月华的身边。

  谭月华刚想要闪身退了开去时,吕麟右手一抬,已然五指如钩,向她的右臂抓去,谭月华身子一缩,便已向外避去,吕麟只是将她的一只衣袖“嗤”地一声,撕了下来!

  吕麟连忙向前踏出了一步,道:“月姐姐,师傅呢?”

  谭月华转过身去道:“他走了,你也走吧!”

  吕麟忙道:“他到哪里去了?”

  谭月华的声音,在微微的发抖,道:“我不知道!”

  吕麟忙又道:“月姐姐,师傅既然不在,如今也不可能去找也,有一件极 要的事,要你帮忙一下!”

  谭月华痛苦地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什么忙也帮不了你!”

  吕麟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听来不要那么激动,道:“月姐姐,这件事非你帮手不可,我一个人万万办不成,你没有看到我已然受了伤吗?不论你心中如何悲伤,如何不想见我,但是如今,你却非和我一起,将这件事做妥不可!”

  吕麟的话,今得谭月华好一会不出声,才无力地答道:“什么事情?”

  吕麟忙道:“你得小心!月姐姐,你快振作起来,敌人就在我们的身边!”吕麟的话,果然令得谭月华倏地转过身来!

  吕麟向她望去,只见她面色虽然惨白,神情也含有太多的沮丧,可是她秀眉微扬,身形直,却已然有了几分,在那件令她伤心绝的事情尚未发生之前,陡遇强敌时的模样!吕麟心中一喜,手中的紫刀陡地一翻,刀尖已然向那老尼姑,直指而出!

  谭月华吃了一惊,道:“你干什么?”

  吕麟紫刀刀尖,在离老尼姑前半尺处,陡地停住。

  那老尼姑也在此际,睁开眼来,眼中光堪然,望住了吕麟。谭月华深知吕麟为人,也知道他的动作,定有理由,因此踏前一步,已然和吕铭并肩而立。

  只听道吕麟道:“老师傅,晚辈斗胆,有一件事要请教!”

  那老尼姑现出了一个淡然的微笑,对于那柄就在她前羊尺的紫刀刀尖,视若无睹,低宣佛号,道:“什么事!”

  吕麟道:“刚才,在你庵中走出去的那四个白衣瞎子,他们是什么人?住在什么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那老尼姑面上仍然带着那种漠然与世无关的神气,道:“这四人确是曾来我庵中,但是他们是什么人,住于何处,我不能说!”

  吕麟虽然未曾得到自己所要的回答,但是他心中却也不一阵高兴!

  因为他从那老尼姑的口中,听出那老尼姑,对于这四个瞎子的来历,是知道的,只不过不肯说而已!他连忙又道:“老师傅,你一定要说,因为事情,和整个武林的命运有关!”

  他一面说,一面已然收回了紫刀来。

  那老尼姑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说便是不说,施主休得多,带了这位姑娘走吧,这几来,佛门清静之地,也给你们扰得够了!”

  谭月华听得吕麟如此说法,忙道:“可是和六指琴魔有关吗?”

  吕麟道:“不错,那张火弦弓,已经落在四个瞎子手上,我刚才已几乎可以将弓夺到,但结果却受了伤,那四个瞎子的来历,唯有这个老尼姑她才知道,是以我要问她!”

  谭月华向那老尼姑看去,只见那老尼姑已然双目微闭,入起定来。

  她在这个庵堂之中,已有好几天,自然知那老尼姑武功极高,乃是力外奇人,她既已说了不说,自然不会肯说,也没有法子可以她说出来。

  她想了一想,道:“你怎么知道她会知那四个瞎子的来历?”

  吕麟道:“刚才我…我…”他本来想将自己和东方白一起来此的事,说上一遍,但一转念间,却终于只是道:“刚才我看到那四个瞎子,从这里走出去的!”

  谭月华侧头一想,低声道:“我们走吧!”

  吕麟忙道:“月姐姐,事情还没有结果,我们怎能就走?”

  谭月华却只是道:“我们走罢!”

  一面说,一面远向吕麟,使了一个眼色。吕麟心知谭月华定然有主意,只得道:“好,我们走!”谭月华向那老尼姑行了一礼,便和吕麟两人,出了那个庵堂。谭月华一出庵堂,便只是向前疾行,吕麟急急地跟在后面,走出了杬二十丈,谭月华才停了下来,吕麟忙道:“月姐姐──”

  吕斟只叫了一声,谭月华已然冷冷地道:“这件事,因为事关重大,你又独力难办,所以我才愿意助你一臂之力。除了这件事以外,其它什么事都不谈,你要是一开口,我立即离去!”

  她讲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吕麟颓然道:“好,但是 ──”

  这一次,他仍是讲到一半,便被谭月华打断了话头,道:“事情完了之后,你不要再想和我见面了。”

  吕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实是难过之极,但是他也知道,追回火弦弓事大,因此便道:“那你知道这四个瞎子的来历吗?”

  谭月华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可以有办法,打听得到!”

  吕麟喜道:“当真呢?”

  谭月华点了点,道:“你在此处等我,将伤口包扎一下,我暂时离去一次,约莫两个时辰,便可以回来,你不可走远!”

  吕麟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忙道:“月姐姐,你到哪里去?”

  谭月华道:“我只是到最近的小镇上去走一遭 你放心,我一定回来的。”

  谭月华的话,吕麟自然相信,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谭月华要独自离去,吕麟却是大为犹豫,好一会,才道:“月姐姐,你可一定要回来的啊!”谭月华望着地上,道:“当然!”

  她话一讲完,身形展动,便已然向外面,疾掠了出去,转眼之间,便已然隐没在黑暗之中不见。吕麟叹了一口气,撕下一幅衣襟,找着了一个山溪,将伤口上的血污,洗了干净,敷上随身所带的伤药,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等候谭月华。

  谭月华说过,约莫要去两个时辰,在吕麟来讲,那两个时辰,简直比两年还长!

  好几次,他几乎已然要肯定,谭月华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但他却又在心中,驳斥了自己的这一想法,他相信谭月华。谭月华既然答应和他一起为寻回火弦弓而出力,当然不会言而无信。

  也正因为如此,他想到谭月华刚才所说,寻回了火弦弓之后,便再也别想见她一事,当然也是谭月华极其坚决的真心话。吕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又不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惆怅!

  他患得患失,忧心忡忡,侯在深山之中,好不容易,看见已然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天色也已然亮了起来,才见到有一条人影,飞掠而至,吕麟连忙了上去一看,果然是谭月华回来了!

  吕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月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却闻得一股酒香味,向谭月华的手中一看,只见她提着老大的一只竹篮子,在竹篮之中,放着一大葫芦酒,还有一整只卤猪头,汁 自一滴一摘地往下掉着。

  吕麟心中,不大是奇怪,忙道:“月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谭月华道:“你跟我来!”

  她一面说,一面又已然向外,走了开去,吕麟连忙跟在后面。

  不一会,已然来到了刚才吕麟到过的山溪旁边,谭月华便停了下来,拣了一块石头坐下。吕麟又问道:“月姐姐,咱们可是在等什么人吗?”

  谭月华像是不怎么爱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甚至连眼睛也不看吕麟。

  吕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也拣了一块石头坐下,两人默然过了半晌,天色也渐渐大明,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已然见那个聋哑老尼,挑着两只大水桶,向溪旁走来。

  那聋哑老尼,尚未发现他们两人,便像是嗅到了什么,鼻孔不断伸张,舌咂嘴,面上的神色,显得十分兴奋。

  等到她一看到了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便立即一呆,迅速放下了水桶,出了扁担来,谭月华却向她招了招手,那哑老尼面疑惑之,走了过来,一眼望见了竹篮中的卤猪头,立即欢呼一声!

  此际,吕麟也已知道,必是谭月华曾发现那哑老尼下守清规,喜食酒,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她说话的。

  但是吕麟却并不存有多大的希望,因为那老尼又聋又哑,怎可能向自己道出那四个瞎子的来历和下落?他正在想着,只见谭月华向竹篮指了一指,又向那老尼,指了一下。

  那老尼的喉间,发出了阵阵啸之声,大踏步地跨了过来,一手抓起卤猪头,忙不迭地咬了一口,这一口,已咬下了大半只猪耳朵来。一手又抓起了葫芦,只见她五指略略一紧“扑”地一声,葫芦上的子,已弹出了老远。

  她仰起脖子来“骨嘟嘟”地,便喝了一大口酒。

  一时之间,又喝酒,又吃,不一会,已将一只卤猪头,吃了个干干净净,酒也喝完, 自咂着嘴,像是意犹未足。

  只见她在袈裟上,抹了抹手,走了过来,在谭月华和吕麟的肩头上,各拍了一下,又伸出了大拇指,分明是在称赞两人。

  吕麟心中不暗自好笑,心忖只听得人说酒和尚,这酒尼姑,倒是第一次见到!

  谭月华向之一笑,折了一枝树枝在手,在地上写道:“我有一事相询!”

  那老尼一看,频频点头不已。

  吕麟一见这等情形,心中不大喜,因为那老尼姑识字,那就好办得多了!

  谭月华又写道:“昨晚有四个白衣瞎子来庵,他们是什么人?”

  那老尼姑一看,面上神色,顿时微微一变,向后退了一步,摇头不已。

  谭月华又写道:“你不能说四人的来历吗!”哑尼眼中,犹有惊恐之,点了点头。谭月华再写道:“那你只消告诉我们,那四人住在何处。”

  哑老尼犹豫了好一会,才夺过了谭月华手中的树枝,也在地上,划起字来,只见她所写字迹,极是遒劲,写道:“他们住在六盘山莲花峰中,你们万万不能前去,去则──”

  她写到此处,两眼一瞪,舌头一伸,身子一直,作了一个死人之状。

  谭月华也不再和她说下去,向吕麟一挥手,道:“我们走吧!”

  吕麟将六盘山莲花峰六个字,牢牢地记在心头,连忙站了起来,和谭月华一起,走了开去。他们走出老远,吕麟才道:“月姐姐,你怎么知道那哑尼知四个瞎子的下落!”

  谭月华道:“我在庵中多,已然看出那哑尼和老尼姑,早已是主仆,那老尼姑是识四个瞎子,那哑尼自然也识!”

  吕麟笑道:“这哑尼喝了一大葫芦酒,又吃了一只大猪顶,自然不能不说了!”

  谭月华默然半晌,才道:“那哑尼告诉我们,万万不能前去,只怕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当然要去,但是却要小心!”

  她一面说,一面双臂一振,连在她腕间的两条铁链,本来她一直在手臂之上,此际又“当当当”地抖了出来,叹道:“我只当此生,再也用不着它们,怎知又用到了!”

  吕麟唯恐她心中再进一步伤感,忙道:“月姐姐,你自己说的,除了正事之外,什么也不说的!”谭月华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那尼姑庵乃是在中条山之中的。中条山和六盘山,相隔本就甚近,两人唯恐遇上六指琴魔,并不走大路,只是在山中行走,一连杬天,翻过了不知多少山峰,第四天头上,总算翻出了中条山,又行了一,才来到了六盘山的附近。

  两人在这四之中,各自心中,感溉万千,千头万绪,感情之复杂,实是难以形容。

  但是他们两人,却又全都知道,就算将心中所想的,尽皆化为言语,讲上四四夜,也是讲不出一个结果来,不如索一句不说!

  所以,四之内,吕麟除了向谭月华说起那四个瞎子,早年曾经上峨嵋青云岭,妄图和天河四老,一见高下,却被明都老人惊走,以及自己和那四个瞎子动手的经过情形以外,几乎没有说什么其它的话。

  而四天下来,他肩头和大腿上的伤口,也早已痊愈了。

  他们两人,到六盘山脚下,便向山中走去,没有多久,便见到几间极是简陋的房屋,搭在一个山崖下。

  两人走了近去,只见墙外挂着几张兽皮,那分明是山间猎户的住所。

  两人在门口站定,屋中正走出一个老年人来,那老年人手中持着杬岔钢叉,以极是奇怪的眼色,望着他们两人。

  吕麟踏前了一步,向那老者拱了拱手,道:“老丈,请问六盘山中,可是有一个莲花峰吗!不知该向哪一个方向走去?”

  那老人一听,面色突然为之大变,道:“我不知道,两位快走!”

  一面说,一面还挥手不已!吕麟心知大凡是山中的猎户,一定秉十分淳厚,绝不会不肯指点路途之理,而且那老者的态度,十分怪异,其中一定是另有隐情。因此他又道:“老丈,我们势必到莲花峰一行,尚祈老丈指点路径。”

  那老者道:“老汉知道你们,一定是武林中的好汉,但你们年纪轻轻,何必送死?我却不能指点死路给你们!”

  吕麟还想再说什么时,谭月华已然抢着道:“老丈,那四个瞎子可是刚回山?”那老者面色再变,竟至于讲不出话来。

  谭月华又道:“老丈,你大可放心,那四人是我们手下败将,我们是追他们而来的。”

  那老者显然不信,摇了摇头,道:“小姑娘,别胡说了!”

  吕麟一急,心生一计,陡地掣出紫刀来,向那老者手中的钢叉,削了出去“锵”地一声响,那杬岔铜叉,已然断了一股。

  吕麟忙道:“你看,我们有这样的宝刀,那四个瞎子,自然不是我们的敌手!”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老汉在此行猎,已有数十年,前二十年,还不几有人,来寻那四个瞎子的,可是只见进去,却从来未见出来过,两位还是不要前去送死的好!”吕麟急道:“我们打得过他,你为什么不说?你如真是不说,我们多花一点时间,自己也一样可以找得到那山峰的!”

  老者又望了两人一会,道:“也罢。莲花峰在六盘山中间,人迹罕至,老汉也是在二十岁上下之际,去过几次,那山峰不高,顶上有一个极深的水潭,潭水从五个缺口泻下来,形成杬道瀑布,击在岩石上,飞起五大团水花,远远望去,宛若是一朵莲花一样,却是并不难找,只要向前直去,遇到一个悬崖阻路时,向东转,穿过一道峡谷,便可以望到了!”谭月华和吕麟两人,忙向那老者道了谢,两人走出了丈许,尚 自可以听得那老者的叹息之声。

  两人心知那老者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数十年来见闻,他如此紧张,一定事出有因,因此两人也就格外小心翼翼。

  向前走出了杬数十里,果然有一座悬崖,挡住了去路,两人便依言折而向东,又走出了七八里,才见到一条极长的峡谷。

  那峡谷宽狭不一,宽的地方,足有二十来丈宽,可是窄的地方,却是仅能容一人侧身而过!

  峡谷的两面,全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即使是宽的地方,也是灰蒙蒙的,在窄的地方,更是显得阴暗无比,抬头看去,峭壁之上的嶙峋怪石,和整座峭壁,都像是随时随地,可以向下来,将人酱一样,实是触目惊心,可怖之至。

  两人只走到了一半之遥,已然觉得,天色越来越黑。

  这时候,在峡谷之外,天色可能还十分明亮,但是在峡谷内,却已经黑暗异常。两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吕麟道:“月姐姐,我们要连夜穿过这道峡谷去吗?”

  谭月华四面看了一看,道:“连夜赶路,在这样的深山之中,自然不免危险,但是留在此处过夜,却也是一样不安全。”

  吕麟道:“那我们就小心一些,连夜穿过那条峡谷,再作道理。”

  谭月华点了点头,两人砍下了段松枝,晃着火折子,点着了照明,吕麟更将紫刀也握在手中,以防万一有猛兽来袭,可以立即应付。

  他们一直向前走去,又走了一个来时辰,两人俱都感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令人感到事情十分不对头,可是却又说不上道理来。

  两人心中,都在想着这一件事。又过了没有多久,吕麟首先想到,立时停了下来,道:“月姐姐,你可感到什么事不对吗?”

  谭月华道:“我也感到了,可是却又莫名其妙,说不上来。”

  吕麟道:“月姐姐,太静了,深山之中,夜晚总有些猛兽的吼叫之声,不应该如此之静的!”给吕麟一说,谭月华也猛地想起,令得自己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就是因为太静了!

  深山之中,焉能没有猛兽?落之后,正是猛兽活动之际,又怎能如此之静!

  两人想了一会,俱都想不出什么道理来,只得加倍小心,向前走去。

  一直到了半夜时分,两人才穿出了那条路,足有五六十里长的峡谷。

  两人一穿出了峡谷,便觉得眼前,陡地一亮。那一晚,月极好,照得一草一木,俱都现出了一层银辉。

  两人拋了手中的火把,定睛向前看去,只见前面,峰峦起伏,在不远处,有一座并不是最高的山峰,有几道银虹也似的瀑布,从山顶 了下来。那山峰的样子,十分奇特,下半部大,上半部小,但是却又不是渐渐收束,而是陡地变小,因此在半山上,有一个环形的平地,瀑布泻了下来,撞在那环形的石坪之上,起老大一片水花,在月光之下看来,更像是一瓣奇大无比的银色花瓣!

  五瓣这样的大“花瓣”再加上正中的山峰,确是像一朵莲花。

  在月光之下,银光滟潋,更是形成了罕见的奇景!

  两人虽然各自心事重重,可是眼前的奇景,如此罕见,却也不为之吸引!不由自主地观赏了好一会,吕麟道:“月姐姐,我们索连夜前去一看究竟可好?”

  谭月华摇头道:“不好,对于瞎子来说,夜本是一样,但对我们而言,却不免吃亏,还是等明天一早再去探山的好!”吕麟一想,谭月华所说,大是有理,便点了点头,道:“好!”两人各自跃上了一棵大树,就在树枝之上,横卧了下来。

  他们两人,刚一卧下不久,忽然听得莲花峰附近,响起了震人心魄的虎吼之声!那虎吼之声,也不知是多少头猛虎所发出的,只令人觉得风云变,心惊胆战!两人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由自主,一起坐了起来,为之相顾失

  虎吼之声,持续了约一盏茶时,便静了下来,紧接着,则是狼嗥之声,群狼夜嗥,听来更加令人,骨悚然,惊骇绝伦!

  而狼嗥声却也没有持续了多久,便也静止了下来!

  两人正在莫名其妙之际,突然又听得一阵阵的脚步声,夹杂着一种,极是怪异的呼啸之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两人起先还当是人,可是继而一听,那分明是许多野兽奔驰而来的声音!

  两人刚才还感到山中实在太静,此际,各种声音,纷至沓来,两人完全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过了片刻,只见远处,一群獐子,飞驰而至!

  那一群獐子,为数少说也有两百来头,没命也似,向前疾驰而至,可是却又没有一头獐子,逸出队伍。

  两人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等奇景,不由得看得口瞪目呆。再仔细看去,又见那群獐子的两旁,有几条黑影,极是高大,在来回飞驰。

  一碰到有逸出队伍的獐子,立即赶向前去,拋入队伍之中!

  那几条黑影的动作之快,疾逾闪电,一直到来得近了,才看清敢情是几头大猩猩。而那一群獐子,显然也是为这几头大猩猩所迫?

  在那一群獐子之后,又有数百野兔挤在一起,也一样由几头大猩猩赶着,向前面奔走,片刻之间,便奔过了两人栖身的所在,向莲花峰而去,不一会,便已然看不见了。

  而过了又不多久,虎吼声,狼嗥声又一起大作,同时,还夹上许多怪声,震耳聋,直过了一个来时辰,方又静了下来。

  两人也直到此时,方始松了一口气,吕麟忙道:“月姐姐,你可知那是什么玩意儿?”

  谭月华道:“看这情形,那十来头猩猩,赶着野免和獐子,倒像是去送给虎狼的食物一样!”

  吕麟道:“我想也是如此,但猩猩焉懂得豢养虎狼?”

  谭月华呆了半晌,道:“莫非是那四个瞎子的杰作吗?”

  吕麟点头道:“确是大有可能,我们明早,实是要万分小心才好!”谭月华并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又在树枝上,躺了下去。

  经过这一来,天色已然将明,吕麟和谭月华两人,均未曾睡着,但是却也并不交谈,又过了一个来时辰,太阳已然升起。

  两人一齐跃下树来,只见在朝的照映之下,莲花峰上瀑布,所溅起的水雾,幻出虹霓也似,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的光幂,更是丽夺目,世所罕见,不可方物!

  两人又不由自主看了一会,才采些山果子充饥,向莲花峰走去。

  越向莲花峰走近,越是觉得莲花峰的景,壮丽无俦,不一会,头高挂,七光退去,又幻起一片非金非银的异彩来。

  眼看离莲花峰已然越来越近,两人陡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在道旁一块大石上,刻着老大的四个字:再入者死。

  在那块大石之旁,当真可以说得上是白骨。而且一望便知,那些全是人的白骨。

  那四个触目惊心的字,和这一大堆枯骨,更是令心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虽然未曾交谈,但是却在眼色的换之中,相互地鼓励着对方。

  再向前走去,可能有一些什么样的事发生,两人谁也不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实是形势迫得他们两人相依为命!两人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

  当然,他们并没有为那块大石上的四个字吓住,仍然向前走去。

  这时候,他们两人,心情俱皆十分紧张,更是加倍小心。

  两人走出了十来丈,两旁尽是怪石,当中有一条丈许宽窄的路。

  来到了路下,吕麟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月姐姐,我其实不应该叫你一起来的。”

  谭月华自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此举之险,实是和探至尊之宫,不相上下!

  当下,她只是苦笑了一下,道:“难道你想一个人来送死?”

  吕麟叹了一口气,道:“我死了之后,或许你心中会好过些?”

  谭月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她一面在笑,一面眼中,却又落下泪来,道:“怕只是我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心中才不会难过!”

  吕麟听谭月华讲出这样的话来,心如刀割,道:“月姐姐,是我不好,又说起来了。”

  谭月华苦笑一下,抹了抹眼泪,道:“谁都没有不好,只是大家都命苦罢了!”

  吕麟默然不语,低头向前缓缓地走着,心中实是难以逆料,这一场情海波澜,不知如何平息,更不知能否平息!

  他觉得谭月华的话,虽然伤感,但是却十分有理,的确是造化人,以致于本来可以十分美满的事,出现了这样的波折!

  吕麟自然又立刻想起青云岭下的事来。若不是六指琴魔,只怕自己在黯然神伤之余,有端木红的爱情,也可以弥补一下空虚的心灵。

  但如今端木红却成了情场上的失意者,自己负了她,却又是无可奈何地负了她!

  吕麟一面走,一面想着,心中只感到难过到了极点,陡然之间,他只觉得手臂被谭月华紧紧地抓住,同时,听得谭月华以极其惊骇的声音道:“你看!”

  吕麟连忙抬头,向前面看去时,也不心中,猛地一惊?

  他们两人,原是在两旁全是嶙峋怪石的山路之中,向前走去的。

  此际,离莲花峰已然更近,已经可以听得峰顶爆布倒泻的水声,前面,也出现了一个平地,而就在那块平地之上,或蹲或伏着,约有杬十来头,体长八尺开外,雄猛无比的斑斓猛虎!

  那杬十来头猛虎,显然也已经发现有人向它走近来,因此它们都是在剎时之间停止的,有的转过头来,有的昂起了头,有的虎尾直竖,铜铃也似的眼睛,尽皆望着他们两人!

  吕麟吃了一惊之后,忙道:“月姐姐,我们快退开去!”

  谭月华却仍然站立不动,道:“我们若是一退,后面地方狭窄,更是施展不开,而这群猛虎,一定会追了上来,不如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吕麟向前望了一望,心中暗暗打着鼓,要在那杬十来头猛虎之中,顺利通过,当真是诙何容易!但是谭月华所说,却也不错,如果此际后退的话,却更要危险得多!当下他横刀当,便向前跨出了一步!

  他这里才跨出了一步,面前平地之中,猛虎便一齐低吼起来。

  那些猛虎虽然只是低吼,但是声势却也惊人之极!

  吕麟左手向后一招,道:“月姐姐,我们两人,不可分散!”

  谭月华也心知事情十分严重。以他们两人的武功而论,若是杬五头猛虎,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却有杬十余头之多,若是一个应付不好,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他们两人,并肩向前走出,奇怪的是,那些猛虎,只是出声低吼,却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只是光芒闪闪的虎目,一刻不离两人的身上。两人心中不懂那是什么绿故,小心戒备,在空隙中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不一会,已然来到了空地的中心。

  也就在此际,陡然之间,听得不远之处,传出了一声极是难听的啸声!

  两人不自由主,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头黑猩猩,正在振臂大叫,那难听已极的啸声,也正是那头黑猩猩所发!

  吕麟一见这等情形,刚在心中奇怪,陡地听得谭月华叫道:“小心!”紧接着,便听得她铁

  挥出之声!

  前后只不过是一抬头向前观看之间,等吕麟将目光收回来时,两头猛虎,已悄没声地,向他疾扑了过来!吕麟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身形一侧将紫刀横挥而出,同时身形,猛地一矮!

  他紫刀陡地挥出,已将扑在前面的一头猛虎,两条前腿,一齐削断!

  那头猛虎惨吼一声,前扑之余势未尽,在吕麟的头顶,疾窜了过去,断腿之处,鲜血狂

  了吕麟一身皆是鲜血!

  而第二头猛虎,早已接着跟了上来,吕麟紫刀向上一竖,身形再矮,几乎已等于蹲在地上一样那头猛虎疾扑了过来,未曾扑中吕麟,身子却扑在竖起来的紫刀尖之上,吕麟一点动作也没有,那头猛虎自颔至,已被紫刀刀尖划开,竟然来了一个大开膛,惨吼半声,死于就地!

  吕麟虽然在一出手间,便已经对付了两头猛虎,但是刚才那情形,实是间不容发,想来也不由得心惊跳。那两头猛虎一死一伤,虎血地,血腥味将其它猛虎的兽,一齐引发起来!

  一时之间,只听得虎吼之声,惊天动地!

  而吕麟刚一站直,眼前虎影纵横,又有四头猛虎,扑了过来!

  吕麟在百忙之中,也不及去看谭月华,他在虎吼声中,听得铁链的挥动之声,知道谭月华也正在和猛虎格斗,高叫道:“月姐姐,你没事吗?”

  谭月华道:“我没事,你别管我!”

  吕麟一面高叫,一面身形疾闪,避开了一头猛虎正面的一扑,反手一掌,向后拍出。

  他那向后的一掌,正好拍在身后一头猛虎的天灵盖上,那虎一个打滚,向外滚了开去,立时身死,但是在临死之前,虎威未绝,前爪伸处“嗤”地一声响,却将吕麟的上衣,撕了一大片,尚幸未曾伤及皮

  吕麟此际,哪里还顾得这些,紫刀立时幻起一片刀花,刀影表滚,将他全身,尽皆护住,转过头去看视谭月华。

  只见谭月华的身旁,也已躺了两杬头死虎,她正挥动双 ,将四五头猛虎,阻在身旁,其余猛虎,吼声动天,伺机扑!吕麟了一口气,陡地足尖一点,身形向上,拔起了杬尺高下!他这里才一向上拔起,呼呼风生中,两头猛虎,跟着疾窜了上来!

  吕麟之向上跃起,本是为了要引猛虎上窜,以便诛杀。

  一见两头猛虎跟了上来,左脚起处,对准一头的额间便 !  wwW.agUxs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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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琴魔流星蝴蝶剑琉璃变烈火焚琴联剑风云录连城诀连城脆揽月妖姬昆仑骷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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