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姑小说网为您提供亦舒的言情小说黑羊好看章节
阿姑小说网
阿姑小说网 穿越小说 都市小说 网游小说 校园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乡村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经典名著
小说排行榜 军事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架空小说 武侠小说 官场小说 总裁小说 言情小说 短篇文学 历史小说
好看的小说 乡村疯狂 娇凄沦陷 公媳柔情 夫妻记事 红杏墙外 同居狌事 可怜妈妈 校长生涯 一时云起 美母骑士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阿姑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黑羊  作者:亦舒 书号:26670  时间:2017/6/28  字数:15667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她走到花园去。

  草地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下次童保俊向她求婚,非从速答允不可,那样,就有希望承继这幢住宅了。

  她坐下来,佣人立即取出一壶冰茶。

  世贞看着蓝天白云,想起亡母,不落下泪来,口中道:“母亲想我一阵风,我想母亲在梦中。”忽然脚畔有什么在嗒嗒作声。

  她吓一跳,低头,看到一只小小腊肠犬。

  “哎呀,”世贞有意外之喜“是你,香肠,”想一想“不,是热狗可是?”热狗开心地叫了一声。世贞蹲下问:“你怎么在这,旅途愉快吗?”她大力抚摩热狗的背脊。

  正在此际,她又听见轻轻的啪啪声。

  一双白鹦鹉飞过来,停在她肩膀上。

  世贞乐不可支“你们都来了。”不知怎地,像见到了老朋友一般。

  白鹦鹉张开羽冠,咯咯作声,似世贞。

  世贞问它:“你主人也在此吗?”抬头一看,已见到童式辉缓步走出来。

  仍然是白线衫蓝破,比前些时候又晒黑了一点,笑容可掬。

  “式辉,好吗?”世贞非常喜欢这个大男孩。

  “还不错,你呢?”二人坐下来,世贞为他斟一杯冰茶。

  世贞笑问:“你去任何地方都带肴这两个朋友吗?”童式辉还没有回答,世贞听见身后已经传来冷冷的声音:“世贞,过来。”世贞一看,是童保俊站在一角命令她。

  世贞一时还不知首尾,笑道:“你们二人该叙叙旧了。”童保俊却说:“世贞,我们走。”“什么?”“我来带你走。”

  “童太太下午还需要我。”

  “我已经找了绮莲及丽蝶来侍候她,如不够,还有冰姬。”童保俊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世贞觉得自己下不了台。她叹一口气“让我说再见。”

  “不必了。”白鹦鹉缓缓飞过来,姿势曼妙,看着使人心中产生无限宁静舒畅之意。

  世贞轻轻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不知是对人,还是对鸟所说。

  童式辉出失望的神情来,轻轻挽留“不,再玩一会。”他兄弟脸上已经布霾。那到底是发薪水给她的老板。

  世贞进退两难,可是身不由主地往老板身边走过去,她对他有三分敬畏,目前这一切福利,均由童保俊提供,她对他需要公允。

  童保俊一伸手,搭住世贞的肩膀,似乎安心不少。

  “走吧。”身后传来一把声音“又急急走到什么地方去?”童大太起来了。

  世贞心底喊一声糟糕。

  童太太说:“都给我坐下。”童保俊硬梆梆的说:“我们有事。”童太太恼怒“你多未见式辉,不想与他说几句话?”“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世贞看到的是一个大谜团,只有两点事实:一,童保俊与母亲不和;二,童保俊与弟弟之间有误会。他一直紧紧握住世贞的手,他在冒汗。

  童式辉抱起腊肠犬,看住世贞“我带你到后园散步。”邀请有无限吸引。

  童保俊拉起世贞就走。上了车,他才松口气。

  世贞温言道:“那样对家人,似乎过份。”“我不知道他也在这。”“我也是来了才见到他。”

  “你以后再也不必与我家人接触。”世贞维持缄默。

  “痹篇他们。”那不是忠告,那是命令。世贞不语。

  那天晚上,世贞又做梦了。

  童式辉向她走来“跟我到后园去。”那是一个秘密花园,只有他知道入口,世贞已经嗅到花香。她不由自主跟着他走。他光着上身,黝黑肤,V字型肩与,充魅力,他握住她的手,手心比常人略熨,他轻轻把她拉进怀中,吻她的嘴

  世贞耳边可听见海声与风声,他的是如此丰柔软。

  世贞惊醒。这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绮梦,世贞非常难为情。

  照说,入梦的应当是童保俊而不是童式辉,可是,童保俊偏偏不是年轻女在梦中渴望见到的人物。奇怪,世贞被童式辉深深吸引住。

  第二天上班,她挑选了颜色比较鲜的衬衫穿,巴不得想在耳畔替一朵大红花。

  中午,童保俊说:“我不去吃饭,想憩一憩。”世贞点点头。

  她独自离开办公室,走到街上,酸倦的双目。

  有人叫她:“世贞。”她转过头去,看到旧同事王子恩。

  她有说不出的喜悦,像是一刹那回到烟火人间来“子恩,你好吗。”络地把手臂圈进他臂弯“一起吃饭去。”王子恩受宠若惊,他对她一向有好感,但又不致不自量力,去与阔少争女友,故一早知难而退。

  他没看错她,她没有一朝飞上枝头不认人的陋习。

  世贞感慨,王子恩才是单纯的好对象,与他在一起也许得一直做到五十五岁,不过只要相爱,又有何妨。他们到小陛子坐下。

  王子恩大胆地问:“快做童太太了吧。”

  “谁说的,你们就是喜欢听信谣言。”

  “童家虽不算巨富,但童保俊是唯一承继人,真是金婿,”王子恩笑道:“许多女子梦寐以求。”世贞并不怪他无礼“但是,童保俊还有一个弟弟。”王子恩愕住“你不知道?”世贞不笨,马上知道这里头有文章,她若是问,王子恩一定卖关子,于是,她淡淡地模棱两可地说:“没有关系啦。”可是一颗心已经狂跳起来。

  果然,那王子恩忍不住,不服气地说:“怎么会,人人都知道童式辉智力有问题,终身不懂照顾自己。”世贞头顶上如被人浇了一冰水,冷入心脾。

  她的双手颤抖起来,她连忙放下茶杯。耳畔有嗡嗡声。

  王子恩说下去:“童太太带着幼子走遍全世界访求名医,可是一筹莫展,他终于成为童家的负累。”世贞抬起头来,轻轻说:“你好像知道得很多。”

  “我每到一间新工作任职,都把那家的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好知道忌讳,这算是护身符,世贞,你说对不对?”

  “正确极了。”不知怎地,她就没有这种智慧。

  “世贞,怎到不说话?”世贞勉强笑了笑“彷佛在说一个人是非似的。”王子恩不以为然“据说自闭症是一种弱智,很多人都知道。”世贞无限怜悯,无比哀悼,过一刻她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重要约会。”王子恩讶异“菜还没有上呢。”“改天再同你聊。”她站起来离去。

  在街上叫了一部车子,命司机往童家驶去。

  男仆认得她,开门请她进去。

  “王小姐,童太太出去了"”世贞一迳往后园找去“式辉,式辉。”童式辉正在画画,一大幅画布,上边痛快淋漓地洒了浓的颜色。

  听见有人叫他,转过头来,见到世贞,十分欣。

  世贞泪盈于睫。

  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与常人无异,只不过略为沉默,世贞还以为艺术家理应内向。

  她握住他的手“你听到我说话吗?”童式辉笑“多谢你来探访。”世贞松口气,用袖口抹一抹眼角,聪明伶俐的她竟没瞧出端倪。

  条件那样好的年轻人怎么会耽在画室里与鹦鹉为伴,世贞苦笑起来。

  她自顾自坐下。见桌上有果子酒,斟一大杯来喝。

  一只黑色的八哥忽然失声说:“阮小姐来了。”世贞转过头去轻轻说:“我不姓阮,我姓王。”随即发觉她竟然同一只鸟在说话,不诧异到极点,在这个特别的环境,她也不觉有什么不对。

  劳累的她只觉得这是个歇脚的好地方,无论是障残儿与鸟类以致腊肠狗都不会伤害她。她走到一张竹榻上去躺下。

  一边还在教八哥说话:“是王小姐来了。”女仆进来微笑问:“王小姐在这里吃饭吗?”世贞吁出一口气,不幸她还要回到尘世间去做人“不,我只能留一会儿。”

  “那么,我去做一碗饺子,王小姐喜欢素馅还是荤馅?”

  “我不吃素。”女佣人退下去。在这,与世无争,永远有新鲜丰盛的食物供应,这样生活,与许多有大树遮荫的人一样,无所谓才智能力,障残与否,实在并无太大分别,难怪她看不出来。

  谁会去挑战他们呢。

  不比穷家子女,一接一那样接受淘汰试,读书必须名列前茅,要不,就长得如花美貌,那样,才能战胜出身,出人头地,找到合理生活。

  一生不知要捱多少批斗:力争上游是不自量力,打细算变为太工心计,保护自身即是自私自利,简直做什么错什么,被欺得退往墙角,不外是因为无人撑

  世贞记起雅慈说:“你若靠一份薪水过活,做得久是因为外头无人要,有新工辞职是被老板炒鱿鱼,永远听不见好话。”她深深叹息。

  童式辉讶异问:“你不高兴?”

  “不不,我很开心。”但愿她也可以学他,无忧无虑过一辈子。

  吃过点心,世贞温柔地说:“改天再来看你。”童式辉微笑,出雪白牙齿。

  世贞忍不住吻他的额头。

  回市区之后,她到书店去找资料,买了好几本关于自闭症的书籍。

  到了公司,只见人人伏案苦干,如一群工蜂般,埋头但发出嗡嗡声。

  世贞呆呆地看着同事,这是另一个世界。

  “王小姐,童先生到处找你。”世贞呵地一声,这才发觉她自己也属于这个蜂巢,天天营营役役为着挣一口饭吃。她定定神,推门进去。

  童保俊看到她,诧异地说:“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呃,去看一个老朋友。”

  “喝过酒?”

  “一杯。”他看着她,她精神有点恍惚,似有心事,正如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年轻貌美,但际遇欠佳,心事重重,忧郁的眼神叫他不住询问: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吗。现在,这种眼神又回来了。

  “我有空,你若心烦,不如拿出来讲一讲。”世贞笑笑“我没有什么难题。”“喝杯咖啡,坐下来,开始工作。”世贞低头说是。

  她越来越像他的徒儿、弟子、门生。

  她一比一尊重他、敬畏他,因为他是她的恩人。

  渐渐她已看不到他是何等英俊潇洒、慷慨大方,多么可惜,她只觉得他是严师,她是学生。好不煞风景的男女关系。

  一整个下午世贞都觉得疲倦,她嘴角尚余果子酒余香,她勉强地全神贯注,可是像学期尾的中学生,明天可以放暑假了,课室外有蝉鸣,无论如何听不见老师在说什么。

  “以后,中午不可喝酒。”世贞唯唯诺诺,眼皮彷佛抬不起来。

  熬到五点,她决定下班,同童保俊说:“我先走一步。”回家倒在上,白色褥像是变成一张绳网,结在棕榈树干上。不住摇晃,天花板上出现蓝天白云,耳畔有嬉笑声,海一个接一个起芬芳的盐沫。世贞忽然明白,酒有特别成份,使人产生这样愉快的幻觉,而且效果持久。

  不过,那是完全无伤大雅的副作用,酒的用意本来如此,她准备高高兴兴做一个好梦。

  她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间听见闹钟及电话铃声,有人对她轻轻说:“星期天不用起来。”可是,昨天明明是星期三。

  “从今以后,天天星期天。”多好,世贞又翻了一个身。

  可是,世上哪有那样便宜的事会落在王世贞的头上。

  她张大眼睛,看到闹钟响个不停,一点不错,今是星期四。

  已经晚了一小时,往日她八时正到公司,今恐怕要九时才能抵达。

  忙什么呢,至多被人说王世贞已被宠坏。

  她打一个呵欠,伸伸懒。面孔碰到冷水,才清醒过来。

  哔,那是什么酒,真厉害,喝一点就飘飘仙,浑忘世间烦恼。

  她匆匆梳洗,取饼公事包出门。

  司机站在车旁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世贞不喜摆架子,心中十分歉意,拉开车门,更加愕然,不喊出来:“童太太。”“世贞,上车来。”她也等了一小时吗,有何贵干?

  世贞拢拢头发上车去。司机把车驶走。

  童太太问:“公寓还住得舒服吗?”

  “很好,谢谢。”车厢归于静寂。

  饼一会,童太太问:“你去看过式辉?”

  “是,我想,他或许需要朋友。”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我希望你可以常常去陪他说说话,聊聊天。”

  “我一定尽量空。”

  “我与你之间的约定,不必与任何人提起。”

  世贞微笑“可是,保俊迟早会知道此事。”童太太不响,之后,她的语气转为凄酸“他是一个健康的人,他哪里会明白式辉的苦处。”这是她第一次提到家庭里的矛盾。

  世贞可以感觉到一个母亲的彷徨。

  她为童保俊说话:“保俊那样忙,还有什么时间顾及其他。”童太太忽然显得苍老憔悴,皱纹一下子显,世贞不忍,别转了面孔。

  “世贞,式辉需要你这个朋友。”“我知道。”“那我下车了。”司机把车停下来。世贞抬头一看,正好是她办公室大厦。

  她心中忽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忙夜忙,忙的是什么呢,她根本不想走进那幢建筑物。

  但随即她又提醒自己:王世贞,你莫折福,半年前团团转热锅上蚂蚁似找工作的情况已经忘了不成?

  她随口低声自言自语:“做了皇帝想做神仙…”讪笑起来。

  她走进办公室,时间还早。她开亮了灯,除下外套,这才发觉椅子上有人。

  “早,世贞。”世贞一怔,看着童保俊发呆。

  他仍然卷着袖子,脸色郑重,他说:“你知道了。”他的手,放在世贞买回来有关自闭症的资料书上。

  世贞点点头,略带讽刺地说:“大人,我可以坐下吗?”童保俊说话权威,永远似在审问谁似的。

  可是此刻他不与她计较。只是低下头难过的说:“以你这样冰雪聪明,见过他数次,要到今才看出端倪,真不能置信。”是,世贞开头完全看不出来。

  原本她是极端感伶俐的一个人,一切风吹草动只需一瞄便知道就,又懂得不动声,神色自若。这次走了眼。

  童保俊说:“不怪你,他外表实在与常人无异。”世贞不出声。

  “所以家母无论如何不愿死心,可是多年来遍寻名医,并无进展,现在,大家都成了专家。”世贞等他慢慢把整件事说出。

  他的声音为什么不住颤抖?这时,秘书不知就,推门进来找世贞,童保俊一见,马上吆喝:“出去!”宛若晴天打了一个雷似。秘书吓得连忙掩门。

  他的语气又迅速恢复镇定,可是此刻世贞知道他内心非常激动,冷静只是伪装。

  “你对于一个人的脑部障碍知道多少?”世贞到这个时候才开口:“都在书里。”

  “接受我的劝告,你帮不了他,以后别再与他见面。”

  “你不想我见他,必有其他原因。”

  “就当它是一个小小请求,可否答允我?”“为什么?”

  “世贞,你像一个六岁的孩子,不住问为什么:风那么大,为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冰淇淋好吃,为什么。”世贞微笑,不知想地,她不愿干脆地说出她肯顺他的意思做。

  “相信我,他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他与我们,没有接触。”那不是真的,世贞心想,她不知多喜欢与他相处,她与他,完全有感情上的交流。

  “他只得几岁大的智力,他不懂乘数表,也始终没学会穿衣服。”世贞微笑,乘数表有什么用?

  又害怕脸上那吊儿郎当的表情会伤害到童保俊的自尊心,连忙收敛笑意。

  “而母亲却那样百般溺爱。”世贞同情他“你精明能干,毋需照顾。”童保俊喃喃道:“我也是人。”差点没加一句“我也有弱小的心灵”

  世贞忍笑忍得好辛苦。

  “不要再见童式辉。”“我明白。”童保俊似满意了,他拭去额角的汗。

  “世贞,我决定派你驻新加坡分公司。”世贞霍地站起来。

  “下星期出发。”世贞不相信他会如此独裁。

  “那是一个好地方,职位落在你身上,许多同事会不。”“我并没有答应。”童保俊出一丝微笑“你会说好的。”世贞无比恼怒,可是知道她是童氏手下一枚棋子,除非辞工不干,与他离关系,否则总得任他编排,她低下了头。

  “世贞,那边的确需要你。”世贞愿意相信这是真话,那样她可以挽回一点自尊心。“世贞…”他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她忽然觉得不自然,混身僵硬,心有一丝悲哀,理智不能战胜本能,过一刻,她轻轻摔甩他的手。

  不是抗议,而是无法容忍。“不用收拾行李了,明早就走。”

  “有人接飞机吗?”

  “你放心。”世贞点点头,站起来出去做事。

  她心中对他的爱念些微些微地减退,渐渐蚕食,拜然发觉已经没有什么剩下来。

  她坐在自己房间发呆。秘书替她整理文件,一一装在盒子“王小姐,这一格是磁碟,这里放公司印章。”

  “是你跟我去吗?”“不,是冰姬,她不知多高兴。”

  “为什么?”“新环境新同事,多刺,说不定碰上谁,还有可能组织家庭呢。”是呀,说得对,一年前王世贞若遇到这样的机会,也一定雀跃,今却无限踌躇,一定是被宠坏了。

  当下她说:“工夫做不来,当心一齐被老板踢出来,太早开心了。”

  “做得来才叫我们去,老板才不笨。”世贞约了雅慈见面。

  她到她的家去,那个地方她住饼两年,不知怎地,却出乎意料地陌生。

  一进门,世贞不相信地方竟那样狭窄,小小客厅无转弯余地,杂物更多,一地歪斜的鞋子,发出轻微的霉味。

  雅慈斟出茶来,世贞对地无限依恋,却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不过,见了面已经很高兴。她握住老友的手。“稀客。”“雅慈,你一点也没有老。”

  “啐,去你的,半年不见,我哪能刹时间老了?”世贞有点恍惚,才六个月?不是已经十年?山中方一,世上已千年。

  “你好吗,房间租出去没有?”“一早已经找到新房客。”世贞去推开那小小房间,睡房其实只有两张单人位那样大,袖珍到极点,贴窗放,另外只余空间搁一张小小书桌与椅子。

  世贞倚着门框,新房客喜欢米奇老鼠。到处都是他可爱笑脸。

  世贞转过头来。真是蜗居。

  雅慈问:“你有话同我说吗?”世贞拥抱她“我只是来看你。”门匙一响,新房客回来了。

  是一个时髦的少女,一头头发染成棕色,看到世贞,客气地点头,又见到桌子上蛋糕,馋嘴地问:“可以分一块吗?”世贞告辞。

  小鲍寓坐三个人真有点困难。雅慈送她出去乘梯。

  回来时,看到同伴正在吃蛋糕。

  “这只蛋糕不便宜,你的朋友真阔绰,可是,”她停一停“衣著名贵的她为什么怀心事?”“因为,”雅慈说:“金钱买不到快乐。”

  “去你的!”世贞约了姐姐在外头吃饭。宇贞一早在那等。

  世贞叫了一桌名贵菜式,吴兆开十分高兴,大坑阡颐。

  宇贞问:“你为什么不吃?”“我不饿。”她为他们挟菜。

  “你这次出差去多久?”

  “表现良好,守行为,三两个月就可以回来。”宇贞骇笑“你说得似进监房似的。”吴兆开嘴是鲍鱼“世贞,替我留意新加坡房地产价格。”世贞微笑,一时不知姐夫是几时发的财,竟想问津外国地产。

  呵格格不入了。

  世贞递上一只小锦囊“孩子一岁生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宇贞连忙接过“唷,又吃又拿,不好意思。”不然,怎么会有亲戚,一味护着荷包,谁来睬你。

  世贞与他们话别后踯躅回家。

  招云台附近有一条小径。是缓步跑的好地方,世贞站在那半晌,同自己说:“明儿乖乖上飞机吧。”有人在她身后说:“小姐,夜了,回去休息可好。”一转身,见是童保俊,世贞不苦笑。

  他那身西装是何等熨贴顺眼,对她照顾又无微不至,短短时,将她身份提升到今地步。世贞叹口气,伸出手去。童保俊握住她的手。

  回到家,一打开门,只觉宽敞通风,整个海港景就在眼内,的确,山上就是山上。

  童保俊说:“家具仍然没买齐。”世贞笑“你以为维持家具少是那么容易的事?”童保俊点点头“这次回来,我们可以结婚了。”他一直提着结婚,世贞相信他渴望结婚,并且希望看到长得像他的子女,最好三四名之多,在他身边左右跑来跑去,那种不甚聪明,但是非常可爱活泼的小孩子。

  她也相信他会卷起袖子,没有架子地帮保姆打理幼婴,但是,她温和地说:“老把结婚挂在嘴边简直不是办法。”童保俊不出声。

  他也觉得不对,只能讪笑。

  “祝我好运。”清晨,他没有来送她。

  世贞不是起不了身,但是嘴巴老像张不开来,胃似住一块海绵。

  她被出差。

  到了彼岸,有人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王世贞小姐。

  世贞一看,知道是接她的人。她把行李交给那人,跟着他走。

  上丁车,她忽然觉得累,不盹着了。

  仍有些微感觉,知道她还在车上,噫,没理由,那么久了。还没到,照说最多二十分钟车程。

  她努力睁开双眼,看到车窗外去,一眼便看到那著名的莱佛士像,没错,车子仍在行驶。她又闭上双目。

  再恢复知觉之际,只觉置身在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并且有少女嬉笑声。

  世贞觉得心旷神怡,鼻端有草香,她睁开双目,看到一张年轻的面孔。

  “王小姐醒来了。”世贞讶异“你是谁?”“我是这的管家。”“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是童宅呀。”世贞连忙坐起来,四处观望,车子已经驶进一间屋子的庭院,四周围树影婆娑,一株大红花近在咫尺,世贞忍不住摘下一朵,别在前。

  “冰姬到了没有?”年轻的管家搔搔头“没听说有这个人。”世贞下车来,双足踏上如茵绿草,忽然一只小狈飞奔过来,在她脚下打转。

  “热狗!”一人一犬已是老朋友,世贞抬头惊喜地叫:“式辉,式辉,你在这吗?”她要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上错了车,被童太太接了来,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两只鹦哥翩翩飞来,轻盈地停在世贞的肩膀上。

  不知怎地,世贞快得笑不拢嘴。

  “王小姐请过来喝杯茶。”童家的冰茶用高杯子盛着,杯边有新鲜薄荷叶子,世贞取饼放在嘴细嚼。“式辉,式辉。”她一路找了过去。

  童式辉在天泳池,他冒出头来,朝世贞招手。

  褐色的身型又迅速隐没在绿波中。

  世贞下鞋子“式辉。”这是他们俩第二次在泳池邂逅。

  她蹲到泳池边。水波,竟式辉不知在什么地方。

  忽然之间,一只手自水里伸出来,轻轻一扯,把世贞拉入水里。

  照说,连人带衣掉进池中一定非常尴尬。

  可是没有,忽然之间,她似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她矫若游龙,迅速下外套及裙子,畅快地游至池面,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她主动。

  童式辉在池边等她,齿而笑。

  世贞游得兴起,干脆再游了七个八个塘,她在太阳底下有点晕眩。

  童式辉伸出手来,把她拉上岸,接着,用巾浴衣里住她。

  他懂得照顾人,旁人低估了他。他斟一杯酒给世贞。

  世贞笑“这就是上次那只酒吗,喝一点,醉足三天三夜。”但是她已经醉了,自上车该刹那起,便浑忘人世间烦恼,心中充愉。

  世贞干脆拿起酒杯,喝一大口。

  她由衷地对童式辉说:“看到你真高兴。”那只八哥在一旁说:“阮小姐来了。”

  世贞转过头去笑道:“我是王小姐。”可是,人又怎么会怀疑一只鸟呢。

  一个女佣走进来,一时口快,说:“阮小姐,你的无线电话不住响,我已替你关掉。”世贞这次没有出声更正,到此际她才知道的确有一位阮小姐。

  她轻轻抬起头来“你叫我什么?”那女佣赔笑“王小姐呀。”“不,刚才你叫我什么?”女佣十分肯定地说:“当然是王小姐罗。”说完,她放下一大篮水果,退出去。世贞怀疑自己听错了,呵,疑心生暗魅,在这样的乐园,还担心什么?

  她取起一只石榴,用力掰开两半,给童式辉一半。

  童式辉笑了,世贞坐过去。

  她说:“来,把你的一生告诉我。”童式辉凝视世贞,重复她的话:“我,一生。”“是,告诉我,你最爱是谁,平做些什么,为何我每到一个地方,你便跟到那。”童式辉握住她手,放在脸边,笑而不语,像是天机不可漏。

  童式辉轻轻叫她:“阮,阮。”王世贞忽然醒了。

  她再也没有怀疑,这的确有过一位阮小姐,她站起来,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好像阮小姐仍然随时会得走出来似的。渐渐好奇心笼罩了她的心思。

  “告诉我,式辉,阮叫什么名字。”童式辉收敛笑意,定起神来,这时,世贞才发觉他的眼珠褪了,神情呆木,有点似一个失意人。

  他努力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像是扫了兴,站起来,一声不响回房去。

  那半边石榴落在地上,滚到一边。

  世贞把喝剩的半瓶酒揣到怀中,走到门口,管家急急上来。

  “王小姐,去何处?”“请送我返酒店,我有事要做。”“王小姐不是住这吗?”“不,我来办公,怎么可以渡假。”她自顾自走到门口,一身衣服,披着巾俗衣,这样子若被童保俊看见,不一顿臭骂才怪。

  避家只得叫来司机送她出去。一进酒店就看见冰姬在大堂等她。

  “王小姐,童先生一直找你。”把手提电话递过来,那边童保俊非常焦急地间:“你到哪里去了?”“啊交通意外。”“为什么不开着电话?”

  “放在手提行李里一时忘记取出。”

  “世贞,你听着,有一批纸,本来三后可以运抵,此刻船被绿色和平组织在日本海扣住,动弹不得,你得设法给我找一批新纸,我等着加工出货。”世贞吓出一身冷汗“如此窘,何处去找?”“冰姬会帮你。”

  “啐,两个女子,难道赤膊上阵乎。”

  “我的意思是,冰姬手上有我们星马菲朋友的名单,求他们先让一些存货出来。”“嘘,开口求人难。”“拜托,小姐,试一试。”

  “看看运气如何了。”

  “我真不明白小小一只汽船如何会拦得住大货柜船。”

  世贞叹口气“用的是人道主义。”童保俊忽然说:“我想念你。”

  世贞微笑“又想结婚?”“你在酒店住几夭,公寓打点妥当,才搬过去。”

  “遵命。”世贞真没闲着,她与秘书开始奔波,晚上,留意电视新闻,在国际网络看到环保组织把汽船用铁链锁在大船身上,坚决不肯退让,海汹涌,环境恶劣。

  冰姬说:“看,也是拚了老命来干的。”世贞觉得这件事里有个教训“这往往是纠需付出的代价。”冰姬笑“王小姐好似在说男女关系。”世贞否认:“不,我说的是任何人际关系。”四十八小时内,她们已经借到大部份存货,因不惜代价工本,故此不算辛苦。

  两人笑着叹息“有钱可使鬼推磨。”“世道难行钱作马。”第二天,她忙着搬家,一边又得照顾公司事,忙出一额头包。

  宠坏了,其实公寓连茶杯纸巾都已置好,还是觉得辛苦,衣物都堆在一角不愿收拾。她在一叠纸上写一个阮字。

  冰姬看到“唉呀,这提醒了我,吉隆坡阮氏纸厂。”世贞说:“还不去联络。”

  “是是是。”半晌,她过来说:“有一位王先生想与你说话。”世贞纳罕“是谁呢?”“他说他叫王子恩。”世贞非常高兴,即时取饼电话,像遇到亲人那样说:“子恩,你怎么会在这里。”“人生何处不相逢。”他也相当兴奋。

  “出来聚一聚。”

  “小姐,我在吉隆坡,开车要半。”“我有事求你,我北上看你。”

  “不敢当,你说的事,我马上可以答应,还是由我南下的好。”

  “你本周末有空?”

  “不,我挂上电话马上动身。”世贞为他的热诚感动“好,我等你。”

  王子恩到了比想像中的快。

  他见到世贞开心得呵呵大笑,过来把她当兄弟似熊抱。

  他胖了,人也豁达活泼起来,热带水土适合他,少了从前那种都会男过份精明的琐碎浮滑感觉。“你气真好。”世贞由衷的说。

  “你却瘦了。”“唉,听差办事,叫我东凑西借,压力大。”王子恩诧异“我一直以为你是童某情人,不用办事。”世贞默然。

  “同姓三分亲,你可别怪我。”“以至讨厌。”

  “我先与你谈公事。”他手上有童氏要的纸,即刻付运,七可抵目的地。

  见世贞只得一个手下,王子恩说:“叫他多派几个兵来。”

  “人一多,我好比落地生,更加回不去。”王子恩奇道:“还回去作甚,到处是家,处处是家。”世贞十分欣赏这句话,她一向小觑了此人,只因为他也是个打工仔。

  “说一说,你怎么会来到南洋。”

  “我是真才实料应征来的,共廿二人应考,只录取我一人。”

  “好家伙。”他也颇自豪“此刻乐不思蜀了。”

  “公司对你好?”他点点头。

  “前途如何?”他十分坦白“老板独生女儿追求我。”

  “唷,肃然起敬。”王子恩有点腼腆,随即怅惘起来。

  “又怎么了,少爷。”他冲口而出:“世贞,她若是你这般人才,我早已入赘阮家。”世贞看住他,轻轻说:“我有什么好。”

  “我只知道,与你有说不尽的话,时刻笑个不停。”

  “凡是他乡遇故知都会这样啦。”他搔着头,忽然看到桌上有一只水晶瓶子“咦,有酒,快取杯子来。”

  “子恩,这酒喝不得。”王子恩笑问:“难道有蒙汗葯?”

  “子恩,你地头一点,代我取去验一验。”“哔,你从哪家黑店得来这样可疑的东西?”世贞不语。

  “单身女子在外,事事当心。”他把瓶子放进一只袋中“一起吃晚饭吧。”冰姬进来“王小姐,我还有些后期工作需要处理。”世贞颔首“回去升你。”“谢谢王小姐。”王子恩打量着她“童保俊终究也给你职权。”何止,否则,王世贞怎么会心服口服。他给她看阮氏女的照片。

  那位小姐不失秀丽,但明显地不会打扮,体态嫌重,手饰工不好,看上去庸俗。“怎么样?”“爱你就行了。”

  “这是什么话。”

  “肺腑之言,娶娶德,你看都会女,虚荣的多,你猎她们,她们猎富翁,收入全搁身上,打扮得做鱼饵,专等机会,会吃会穿能说会道有个鬼用。”

  “这是夫子自道?”

  “简直不打自招,见你是兄弟,才大牺牲披真相。”

  “你一片苦心,想我息了绮思。”

  “子恩,大好山河等者你去当现成的驸马。”

  “你这样说,我会考虑考虑。”“姓阮,应是江南人士。”

  “以前童氏有一位阮小姐,却是粤人。”世贞一听,忽然沉默,她的心也静了下来,掉一针都听得见。

  饼一刻她问:“叫什么名字?”“谁叫什么名字?”

  “那位阮小姐。”“阮庆方。”

  “不,不是你的阮小姐,是从前童氏的阮小姐。”

  “呵,我到今还记得,她的名字颇为特别,她叫阮祝捷。”

  “长得漂亮吗?”

  “你们女孩子都喜欢问这个问题,无论人家才高八斗抑或温柔娴淑,总爱问:人漂亮吗?”

  “你还没回答。”

  “回家找一找,或许还有她的照片,你知道,公司茗合照之类。”

  “是否美女?”世贞追问。“品貌相当出众。”“后来呢?”

  “才做一年就离了职。”

  “下落呢?”王子恩搔搔头皮“那就不清楚了。”世贞不语。

  “怎么,扫了你的兴?”世贞有心事,只管摇摇头。

  “我送你回去。”“子恩,谢谢你帮忙。”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但,看得出是真的关心她,这一份情谊,用在婚姻上,起码可以维持十年八载。

  他忽然问:“如果我不穷,可否得到你的青睐?”

  “你当然不穷,子恩,要人有人,要才有才。”这是真的。

  “可惜资质普通些。”十分有自知之明。他告辞去了。

  第二天,冰姬向童氏详细汇报最新运作情况。

  世贞同她说:“把线路搭往公司人事部。”“那档案有密码,进不去。”“向总管要密码,说我要查档案。”半晌,冰姬抬起头说:“罗先生说:他可以代我们寻有关资料。”“我要查阅,无固定目的。”“他说不大方便。”罗某人态度完全正确。

  可是她看见冰姬在微笑。

  “陈,”世贞间:“你有什么鬼主意?”

  “人事部有我好友。”世贞也忍不住笑了“是有为青年吧。”

  “当然是一个有所求的异。”

  “我也不是漫无目的,我想找一个人的履历及照片。”

  “叫什么名字?”“叫阮祝捷。”

  “名字这样别致,当不难找,我即时帮你联络。”

  那个男生反应十分热烈,急于利用职权讨好心仪的女,大开方便之门,把资料一五一十送上。

  “有了,在这里。”打印机把资料打出来。

  世贞头一眼看到的是一张照片,她吓了一跳,骤眼看,她还以为是自己。

  小小护照片拍得很普通,但是看得出阮祝捷有双含笑的大眼睛。

  是这一点像吗?不不,还有那稍带倔强的神情与那固执的嘴角。

  世贞怔怔地读起资料来。

  “阮祝捷,女,廿五岁,华南理工商业管理系毕业生,本年九月录取为营业部见习生…”世贞转过头来“你可记得此人?”冰姬摇摇头“王小姐,我只比你早三个月进来。”那意思是,阮离职已有一年左右。

  资料上这样说:“于翌年十月以私人理由辞职。”这个阮祝捷,就是童式辉鹦鹉口中的阮小姐吗?电话铃响了,冰姬去听。

  开头很冷淡,随即专注起来“嗯嗯,有这样的事。”又讲了一会,才放下电话。

  世贞像家长似的问:“那是谁?”“就是人事部那朋友,亲自补了一个电话来。”

  “有更新消息?”冰姬讪讪的,不开口。

  “怕什么,说给我听。”冰姬犹疑再三,终于开口:“说是与童先生约会过。”她口中的童先生,自然是童保俊。

  世贞一笑“放心,我不会介意,人人过去都有一两段。”“是,那我去做事。”

  世贞的疑心渐渐凝聚,像蔚蓝天空,本无一物,先是一丝白气,慢慢变成一团,越来越大,终于凝成一大块堆堆云,随时行雷闪电,下起大雨来。

  她拨电话给王子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阮祝捷曾与童保俊约会?”

  “那不是变成讲是非吗?”世贞没好气“闲谈不讲是非,讲文学抑或科学?”

  “由我嘴?*隼矗盟扑崃锪铩!薄澳侨钚〗阄裁蠢胫埃俊?br>
  “好像是另有高就吧。”“你知得不少,不如从实招来。”

  “不,我知得不多,世贞,过去的事,追究来做什么。”

  “可以从中学习。”“每个人遭遇不同,无从学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子恩沉默一会儿,终于说:“他们很快分手,据说,她非常失落,一蹶不振。”“人呢?”

  “大城市,一个独身女子,茫茫人海,很快消失,无人关心。”世贞打了一个冷颤。

  “你若放弃,一下子变成马路上被车辗毙的小动物尸体,最终化成一个路障,下场大雨,消失无踪。”多可怕。

  “童保俊没有好好照顾她?”“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照顾她一生一世。”“他爱她吗?”“小姐,我不可能知道。”语气有点揶揄。

  世贞长叹一声。童保俊也有不得已之处吧。

  她问:“对了,那瓶酒化验出来没有?”

  “一有结果,我马上通知你。”世贞刚想说再见,王子恩另外辟了新话题。

  “我对庆芳,开始从新估计。”

  “那是好事。”“真想重头教她穿衣服打扮。”

  “不可,外表是小事,一个好子,无论穿衣品味如何,仍是好子。”王子恩恍然大悟“世贞,你有无比智慧。”

  世贞笑说:“你一点即明,才真正聪明。”他沉默半晌,唔一声挂断电话。  wWw.AGuXSW.cOM
上一章   黑羊   下一章 ( → )
放长线钓爱人泪眼杀手心灵修罗噬红妆寒梅舞舂风亲爱的俏佳人郎怕劣女缠赎罪寡妇缠凄保单眷恋女婢
阿姑小说网提供了亦舒创作的小说《黑羊》清爽干净无错字的文字章节:第四章好看阅读,黑羊全文无弹窗热门阅读尽在阿姑小说网,阿姑小说网转载收集黑羊好看章节。